吴夏来凡瑞涛办公室发飙不是第一次。K大的老师早已由一年前的惊讶变为现在的习以为常。她火冒三丈地出现在办公楼时,大家会客套地打声招呼:来了?她哭的稀里哗啦地从凡瑞涛的办公室冲出来,扬言要死给他看时,老师们依旧是客客气气地冲她打招呼:走了?
没人担心吴夏会去死,跳楼割腕从吴夏嘴里说出来,就像街头卖假老鼠药的吆喝,一点分量都没有,凡瑞涛更不会吃她这一套。
清醒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是在越错越远,――凡瑞涛最讨厌撒泼的女人,自己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搞法,只会让他更排斥自己。她也早已到了江郎才尽的地步,现在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想象力和无端的猜测,她时常会想象他和林娜娜在一起时的场景,只需要稍作想象,整个人就如同魔鬼附身,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凡瑞涛,在他面前近乎抓狂地哭打或辱骂,看着他被自己气的浑身颤抖时,她觉得是一种踏实,――毕竟这一刻,他是撇下林娜娜跟自己在一起的,她尚且是驾驭着他的。
面对自己不想舍弃的人,女人们在无能为力、无计可施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纠缠,折磨彼此。
吴夏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一种精神分裂,因为每每歇斯底里地宣泄一番之后,她又会后悔莫及。她并不是没有素质的女人,当年认识凡瑞涛的时候,她像林娜娜一样年轻漂亮,时尚潮流。那时候的她,常常在外滩散步,跟过往的外国帅哥用英语打着招呼;洗完头发会抹上“蜂花”牌护发素,让头发黑亮柔顺;每一条裤子必须熨得笔直,高跟鞋的鞋底也是要擦得一尘不染的;每次参加朋友聚会,她会仔细地涂指甲油,十个指头都要小心翼翼地涂到,张扬的红色让修长白净的手指更显养尊处优。她的爸爸,是**赫赫有名的教授,提起他,无人不知晓;她妈妈是上海一家报社的资深编辑,外号“林徽因”。这就是吴夏的成长环境,那是一般人能比的吗?林娜娜能吗?不能!
吴夏一直都是高傲的,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结婚后的某一时刻,突然变的像包租婆那样蓬头垢面,吸着拖鞋叉着腰,满心憎恨地冲人破口大骂,她已经连菜市场的大嫂们都不如了,――大嫂们脸上还有灿烂的笑容,身旁还有嘘寒问暖的男人。
同许多电影情节一样,当年,她在最风光的时候嫁给了一无所有的他,却在他最风光的时候被其抛弃。
吴夏频频找到凡瑞涛,不仅仅是因为“想象力太丰满后遗症”,她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复婚。她并不热衷于跟凡瑞涛的胡搅蛮缠,只是每次还未说上正题,他的冷漠和不待见让她不得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性格刚烈的男人在婚姻面前一旦转身,回头的几率几乎为零,除非是你死了,他出于礼节来参加你的追悼会。凡瑞涛就是这类人中的*,吴夏很了解他。两年前,她一时心气掀翻了家里的茶几,并将“离婚”二字当做炸弹扔向凡瑞涛时,凡瑞涛连“为什么”都没问,掉头而去,给吴夏反悔的机会都没留。
在这之前,吴教授和妻子相继去世了,又加上吴夏迟迟不肯低头,两人的关系僵持了半个月后,凡瑞涛给吴夏送来了离婚协议书。吴夏记得当时他只说了一句话:吴夏,我俩结婚,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我俩不合适。
吴夏觉得,这是比离婚更刺痛的打击。――既然“本来就是一个错误”,那当初结婚时你干嘛答应?当初我爸送你出国进修时,你怎么不说“我俩不合适”?好了,现在麻雀变凤凰了,众人仰慕了,你觉得不合适了?
吴夏觉得自己当初特傻,怎么就爽快地签了字呢?这一签,不等于白白拱手让给了林娜娜?这就亏大了,好比自己辛辛苦苦将一块矿石捂成了玉,到头来戴玉石项链的却是别人。吴夏越想越不甘心,不为别的,就是不能成全林娜娜。
对于这个“复婚计划”,吴夏给自己只有八个字的退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