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依依觉得自己挺没骨气,下班时,凡瑞涛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警告自己不许接,可是她不仅接了电话,还上了他的车。
凡瑞涛还是像以前那样草草地看她几眼,然后也不问她是不是想喝粥,就直接把车开到了一家粥店。
“第一次来呢。”莫依依找话说,两人坐那儿实在是太尴尬了。
“黑米粥可以吗?”凡瑞涛浏览着菜单。他专注的样子很迷人,眼窝处有淡淡的戴眼镜的痕迹。
“嗯。”莫依依点点头,双手握着手机,眼睛哪儿也不敢看。
“喜欢陆城吗?”凡瑞涛脱下西装,只穿一件浅蓝色的衬衣。他还是喜欢浅色的衣服,不仅如此,衣服的每一处都仔细的熨烫,没有一丝褶皱。
“还行。”莫依依微笑,“来这么长时间,不喜欢也习惯了。”
两人聊了几句后,陷入了沉默,莫依依很平静,不慌乱也不觉得无措,她有些熟悉这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去过陆城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许久,凡瑞涛又说。
“还没呢。听同事说,这边有个木鱼岛,是吗?”
正说着,粥端上来了,凡瑞涛拿出二十块钱放在托盘里,起身穿西服。
“先生您是需要打包吗?”
“不用。”凡瑞涛说完,跟莫依依相视一笑。莫依依看着服务员茫然的样子,悄声说,“他神经有点问题,我接他回医院的。”
上了车,凡瑞涛认真地问,“你刚刚对服务员说什么?”
“没什么啊,说你是有钱人。”莫依依也认真地说。再看凡瑞涛,紧紧抿着的嘴唇微微上扬。
木鱼岛在陆城郊区,三面临江,算得上是个江中小岛,茂密的绿茵正对着一望无际的江面,视野开阔,安静而惬意。莫依依一下车,就连连发誓,说这是平生到过的最柔美浪漫的地方。
凡瑞涛浅浅一笑,从后备箱拖出一个天蓝色的袋子,莫依依问他干嘛,他笑着不语,专注地把它们拖到草地上把弄,之后莫依依明白了,是帐篷!
莫依依几乎尖叫,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此时奢望有个帐篷呢?
远处时而会传来嬉闹和聊天的声音,都是一些热恋中的少男少女,凡瑞涛把帐篷搭建在一处僻静的大樟树下,算是闹中取静了。然后,他又从车内拿出牛奶、面包、巧克力之类的东西,莫依依想想那两碗热腾腾的黑米粥,咽了咽口水说,“好浪费啊,那两碗粥。”
凡瑞涛起身,莫依依问,“干嘛?”
“拿粥去啊。”凡瑞涛看着她一脸认真,“坐这儿等我。”
“拜托!”莫依依笑起来,也说不上为什么就这么好笑,越来越刹不住车。
“傻子。”凡瑞涛笑笑,将巧克力和面包递给她,“那就吃这个吧,填饱肚子。”
“巧克力要少吃。”莫依依只拿了面包。凡瑞涛把巧克力撕开,递给她,两眼看着前方,“你瘦了,该长胖一点。”
莫依依看了他一眼,接过巧克力,有点赌气地说,“无所谓。”
凡瑞涛不再说话。
两人象征性地吃了几口东西,莫依依把塑料口袋装好,放到帐篷里。
“嗯,不错,还是这么有素质。”凡瑞涛赞许一笑。
“当然,好的东西,一辈子都不能弄丢。”这话说得有点含沙射影的意思,他俩的眼神对视几秒,又匆匆散去。
莫依依不想开这个头,去提及那些往事和话题,她无所谓向他强调,自己为了他只身来到陆城,她也无需他向自己解释,消失的那几年,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电话。他们之间,似乎也不再有憧憬可以展望,既然已经回不去,她就只能贪恋地抓住瞬间即逝却绚烂的每一秒,尽管她知道这一秒的绚烂会加剧下一秒的失落,但她愿意,这难道,真的就是传说中的毒药么?
“来,耳朵。”凡瑞涛拿出一个MP3的耳机递给她,自己则钻进帐篷,拿一本书在手里翻着。
“经常来这里吗?”莫依依回头看他。
“嗯,疲惫的时候,就来这里睡上一觉。”
P3里只有一首歌, 哈林的《情非得已》,莫依依听着听着,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出来。
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已黑,凡瑞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在她身旁的草坪上。江边的路灯零零星星地映衬着他的脸,那是一张让莫依依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她想亲近却又畏惧。
“啊?你、你也睡着了?”见他醒来,她才发现自己直盯盯地看着他,顿时有点慌乱。
凡瑞涛孩子似地揉着眼睛,不愿意坐起来,躺了几秒,抬起手腕道,“哇,我俩真能睡,足足一个小时呢。”
“这里适合被催眠。”莫依依傻笑着说。
“我明明是记得睡在帐篷里的,怎么出来了?”凡瑞涛查看四周环境,狐疑地说。
“梦游呗。”
他拔起一根草扔到莫依依脸上,“你才梦游!”
“好啊,你敢,看我收了你!”莫依依起身折下一根树枝,当作一把利剑朝凡瑞涛比划,不料用力过猛,一个趔趄,凡瑞涛一把拉住她,低声说,“好了,不闹了,回家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