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了很久了吗?”
她走过来,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我身后的房门。
“哦,啊---等了有一会了。”
一时之间,我有些痛恨杰西卡。她要能够早一分钟出现,悲剧就不会如此上演。
“进来吧,”杰西卡一点没觉察。领先进屋开始更换衣服。
“喔,好。”我无路可退,跟在她后面也进了屋。
进屋就是餐厅的后厨,后厨与房门正对的墙壁上,挂着个大大的时钟。
差两分十二点。
后面的房门又被屡次推开,尼可进来了,然后是大黄,还有阿明;最后进来的人我昨晚没碰面。
杰西卡换好衣服出来,给我们俩做了介绍。“这是露丝,这是新来的,她叫安妮。”
原来露丝就是我之前的后厨工。再有两天要回国,机票已经确认。所以老板很着急的要找个人顶替。
“露丝,你带带安妮,告诉她该做哪些事情。”杰西卡似乎有点地位,可以差遣前后的人员。
“好的,”露丝答应一声,回头叫上我跟她去更换工作装。
“来吧,安妮,把这个戴上。”露丝递给我一个网状发套,叮嘱说,“以后每天要记得戴上,要是忘了,给卫生检查人员不巧碰见,就糟了。”她又补充一句说,“给老板看见,也不得了。”
更衣出来,我看她们都穿了条透明的一次性围裙,我也问露丝找了条穿上。
露丝安排我削胡萝卜。就是用一把刮刀把一根根萝卜的皮刮掉。
“削多少?”我问,心里很庆幸这是个不需要沾水的工作。
“先削上一桶吧,削完了还要拔成丝。”露丝说,“你先把皮削了,完了再拔丝。”
我开始削萝卜。
这是我在后厨期间接触过的最轻易学会的工作,顺着刮了掉头再刮,三下五下,一根萝卜就没皮了。
以后我还知道有更轻松的一项工作:打鸡蛋。就是把一小箱一小箱的鸡蛋,一个一个的拿出来,往塑料桶边沿一磕再一掰,很快就盛满一桶。这项工作,近乎于休息。
尼可,大黄,阿明;她们三人是厨师。
尼可的身份和资力好象要高一点,她的做派有点象个大厨。
老板和老板娘不在的时候,后厨的支派权就在尼可口中。当然,厨出现差池,最紧张的也数尼可。显见,权利和责任是牵连在一起的。
我埋头削皮。在不熟悉的人跟前,在生疏的环境里,我通常不善言辞,也不苟言笑,免不了给人一种距离感。其实,我只是苦于找不到话题。
大黄先给自己炒了碗桂花饭。阿明给自己煮了杯奶茶。尼可炸了盘鱿鱼圈分了半给杰西卡。她们各取所爱的吃着喝着,叽叽呱呱的笑谈着对方的逸事或者趣闻。
大黄的老公。尼可的网恋。杰西卡的男友。
露丝附和着她们的话题,阿明但笑不怎么言语。杰西卡时进时出,间或跟她们笑闹做一团。
我是一个局外人。找不到人搭白,也没人想多加理睬。
我就埋头做露丝安排的工作。
很快削完萝卜皮,按露丝的吩咐再把它们拔成丝。我准备拔丝的时候露丝在用一个特型的电饭锅洗米,准备蒸饭。阿明就弯腰从厨具桶里拿出快窄长的模板递给我,说,“你使这个吧。”
我说:“谢谢。”接过来。
看见模板上嵌着一排排金属皮洞穿的孔眼,就尝试着把模板平放在菜墩上,用左手压着它的一端,右手就拿着萝卜在上面搓。但是搓出来的萝卜丝有的超薄有的粗短,完全没有形状。
“不是你这样的。”阿明走过来,把模板和萝卜拿过去,拎了只空桶,又拖过一只盛了酱盖着盖子的重桶。把空桶迭放在重桶上面,抵到餐柜一角,模板就抵在紧贴着柜壁的桶沿上,斜竖起来;这才用左手把着模板,右手拿着萝卜往下搓,象使用搓衣板。
阿明一边下力搓着,一边数说:“每只萝卜你转着搓,不要都搓没了,”她拿根萝卜做了个全过程演义:“要这样,留下罗卜心,切成块单独用。你自己再试试好了。”
阿明口吻里有几分教训,但是指点的很下细。
我又说,“谢谢。”。接过萝卜和模板,仿着阿明的架势重新演练。比开头好些了,萝卜丝粗细长短比先前匀称,开始有了点形状。但往下操作,仍然不是想象中那么轻易。
被划破的指头虽然停止了流血,疼痛却没有结束。因为护痛,反而一再的触到痛处。并且,模板上的孔眼是用那种很薄的金属皮锉穿的,每一个孔眼都锋利无比,稍个大意就啃掉你一块皮。一会儿工夫,新的伤,旧的疼;就交迭在一起,到后来,简直不敢再继续下手。
幸亏大家都忙碌起来了,几乎没有人注意我的存在。
好在有露丝抵挡中午的高峰。
今天我只是试工,加上露丝就有了两个帮厨。
正常情况下,再怎么忙碌都只能用一个厨工。一个厨工要承担整个前厅加后厨的所有辅助性工作。每一个人都可以对你呼来叫去,任意差遣。
中午的客人多是上班簇。来得忙,要得急。
炒饭,烩面,炸鸡腿炸鱿鱼圈;炸荤素春卷,洋葱牛肉,辣椒鸡,还有玉米汤,豆腐汤;柠檬,跻橙,冰激凌;还有数不过来的种种种种。都必须在瞬刻之间要拿出去。
尼可她们都忙得没有了嬉笑打闹,只听见锅铲汤勺叮叮当当响声不断。
很快有成筐的碗盘自前厅撤下来。露丝一边匆忙的给几位掌勺的添加配料补充菜品,一边吩咐我放下萝卜,先把水池里的碗盘叉具清洗出来,急着要用。
我赶紧去洗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