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我的歇斯底里,晓米和天庆都没有再给我丝毫的刺激。
我想,他们是知道我再也经受不起了。
那个时间已经是午夜时分。那个夜晚最后的结果是我逼着晓米,深更半夜打开电脑,通过网络订购了下个周一最便宜的,三张多仑多飞北京的机票。
我决心要带着晓米回国去了
。
但是到了下个周一,我们并没成行。
在订了机票的那一周里,我彻底丢失了我很珍惜的LUKEEN餐厅的后厨工工作。晓米也在稍后时间辞去了她在同一家餐厅的服务生工作。
据说老板和珍妮都很惋惜,他们尤其惋惜晓米在学成之后,在眼看着大好前程就要开始的时候,竟然会随我回国去。
他们再三叮嘱晓米,一旦她能返回多仑多,就马上回餐厅工作。老板甚至许愿说要给晓米增加工作时间和工资,说只要她愿意,可以把她算作长年工,并且每个星期支付给予现金工资,不扣税。
晓米真诚的表达了感激,却再没给老板和珍妮联络过,虽然她并没离开多仑多。
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不能确定,不能确定以我近乎绑架的方式,把晓米带回国去是不是解决问题的做法。
疯狂宣泻过后,是暂时的平息,我们开始面对和接受现实。
我发现,人们对于灾难,本能的有一种抗拒和抵触;但当其真正摆到了眼前,几乎没有人不是最终以配合的态度去承受和忍受。
因为,基本的事实一再的告诫了我们,要来的始终要来,任随你要死要活要颠要狂;有些事实就是要以不可改变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你饶不开也躲不过。
你只能接受,接受命运!
我陪着晓米又去了律师事务所。
正式委托赫尔曼作为晓米的代理人,负责办理她工作签证方面的事宜。我们交付了两千五百加币。在我的坚持下,赫尔曼给晓米介绍到了霍兆坚会计师事务所工作。这是一家会计楼兼地产公司。
晓米算是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
但一开始并没如我们所愿,做与晓米的会计专业相关的工作。赫尔曼说会计楼那边的人员的确已满,只能先做地产公司的前台。
所谓前台,就是接线生。
但赫尔曼说既然进了会计楼。早晚应该有机会。
因为移民局批准给毕业生找工作的三个月期限已经所剩不多,我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就答应让晓米先去上班看看情况再说。反正赫尔曼有言在先,若对这家公司不满意,由他负责继续推荐其他公司。现在先去上着班,有个公司做担保,落实移民局需要的相关程序就可以开始进行起来。
上班的第二天,老板交给晓米一个项目,要她拟草一份商业移民文案。虽然完全不知所云,晓米还是无可推委,再加上我们一旁出谋策划,没日没夜搜集资料查找论据;到了周末算是基本完成,期间,老板完全不闻不问,权当没有这回事情。
周一晓米带着好不容易完成的草案去公司交卷。出门前我叮嘱说,要是老板还不能确定工作,下班前就把工辞了;我们要乘来得及找赫尔曼重新落实。
傍晚下班,晓米兴冲冲的回到我们蜗居的地下室,眉开眼笑地告诉我们,说老板下班前通知她明天开始到会计楼上班。
我问怎么一下子有这等好事情
晓米回答说,是会计楼的一名会计刚拿到枫叶卡,马上就找到了份高薪的工作要跳槽。因为事前没有任何动静,把一切都落实了才提出辞职,搞得老板很有点措手不及。
但老板也没加责怪就爽口放行。所以晓米误打误着地坐到了一把从天上掉下来的交椅上去了。
我们都喜出望外。
晓米马上联络赫尔曼,告诉他这个消息,同时催促他加紧办理工作签证需要的各项手续,尽快递交给移民局。
赫尔曼大感意外。不知道晓米在短短一周内有如何杰出表现,竟然获得这等好运;自然,赫尔曼也因此狂喜,这样一来,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两千五百加币稳稳当当地揣进了腰包。
对我们而言,似乎有了一线阳光划破乌云。
我们的心情因此拥有了份晴朗,暂时地丢开那还没逼近到眼前的风暴。
生活步入常轨。
晓米每天早上八点半出门,转两次车去上班;晚上六点下班,再转两次车,七点半左右回到家里。
我开始觉得距离是个问题。
每天送走晓米,我和天庆再倒头大睡。因为时间太漫长,除了吃饭睡觉等候夜归的晓米,我们无事可做。
因为无事可做,我不自觉的又担负起了包括阿涛,阿威还有YUYU在内,连同我们一家三口总共六个人的买菜烧饭工作。
晓米一直不赞成我这样擅自包揽。
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秉性,我没有必要替别人想得太多。
可是我没有办法不想。
YUYU是铁定每天比晓米还早一步要回到我们的地下室,虽然她住在离我们家有二十多分钟车程的地方,但除了睡觉,她几乎不回她所谓的家里去,大多时间都滞留在我们这边。
阿涛是每天午后一点才出门上工。
阿威偶尔上课之外的时间基本上都钻在电脑跟前打游戏。
我们吃饭的时候,怎么都躲不开和他们打照面。
同在一个屋檐下,我没有本事当没人似的,撇开几个远离家乡远离父母的孩子,顾自把饭菜往个人肚子里边送。
所以,午餐多半是阿涛阿威还有我和天庆一块儿吃,晚餐多半是阿威、YUYU、晓米还有我和天庆;我们五口人一起吃。阿涛半夜下工,我就每天把饭菜留好了给他温在锅里。
这样似乎就成了个小伙食团。必然有不小的开支。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讨论这个话题。
阿威是诸事不问,每天要等喊他吃饭了才会露面。
YUYU永远大方坦然,把任何地方当自己家一般随意随便。
最后还是阿涛周末回家早点的时候想起来提问。
“阿姨,我们这样每天一起吃饭还是要给点生活费吧?您看怎么给好呢?”阿涛笑眯笑眼的问我。
“噢。。。。。。,就每天一人两元,交给我吧。”我很不自在。
好像怕别人讨价还价,我赶快又补充说:“总之早饭自己安排,冰箱里有什么自己热着吃。”
因为多半都没人吃早饭,只有我强迫晓米出门之前无论如何要吃点东西。
阿涛半夜收工回来,偶尔还要和阿威连线战斗一盘,他俩决不肯在上午十点半以前起床吃饭。
YUYU早晨从自己家直接去会计楼上班。
我接着说:“中午我把头晚剩下的饭菜热热,谁碰上了就一块儿吃,晚上是我们大家的正餐,一天两元。”
我想,计划着开支,也基本够了。”
“两元?”YUYU和阿涛喜眉欢眼的对视了一秒,立马回答:“那我们就每天交两元好了,只是要烦劳阿姨了。”
“那有什么啊,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应答。
从那开始,每天睡到十点半,我和天庆起床洗刷一番,热点饭菜,叫上阿威阿涛,有些时候阿威上课去了,就我们和阿涛,三个人;随意吃点。饭后阿涛赶工,我们夫妻俩就结伴去芬治下面,两公里外的中兴超市购物。
我们慢慢的行走,尽量拖延着打发时间。
说是购物,每天限额十二元的支出能够有多大的购买力呢?除开大米和油类,每天可以支配的钱简直可以说是是聊聊无几;可是再怎么,我还必须让孩子们每天有荤有素,并且争取不重复。
真的不容易。
购物的时候,就顺便买张“星岛报”。回家圈圈点点,想在上面找出点有价值的信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