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不起经意的你
‘涛涛――”妈妈的声音已经有点儿不耐烦。
“哎――来了,来了;霜霜,来――咱们走;”萧涛涛牵着霜霜的小手,跑出门去跟爸爸妈妈会合。嘴里学着霜霜的语气,欢欢喜喜地喊着:“我们赶车车去罗――”
霜霜是舅舅的女儿,因为单位的流动性,霜霜五个月就被送到姑妈家来,一直待到现在。跟姑妈比跟她自己的爸爸妈妈亲近了好多倍。
五个月的霜霜被爸爸抱来姑妈家的时候,萧涛涛还没满十六岁,还在爸爸单位里做着临时工,等待一到年龄就奔赴农村。
霜霜到来的第一个夜晚,就是由表姐萧涛涛抱着往返走完了几条大街才终于入睡。从那个夜晚到萧涛涛离开家去了农村,霜霜就一直由萧涛涛带着睡觉。所以,姐妹俩始终都亲。
先前工夫,萧涛涛是为了把霜霜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才耽误了些时间,惹得妈妈有些不高兴。
妈妈不想把这趟出门,被误会成只是去赶一顿饭。难以启齿的家庭背景,让家里的每个人都有点过份的敏感和自尊。
萧涛涛牵着霜霜轻快地走在城里的大街上,没有被妈妈责难的脸色影响心情。
返城的手续出乎人预料的顺利。除了跟着爸爸妈妈走了往返几十里山路的辛苦,萧涛涛简直就没有别的什么印象。
几十里山路,盖完了大队、公社、区上的公章;还顺便请了两个老乡,帮忙把萧涛涛大柜子里面的谷子挑了两担到区上去换成新米。余下谷子的留给很快要转到萧涛涛这个生产队来的萧萍萍。(萧萍萍是萧涛涛的三姐)
接后的手续是怎么办理的,萧涛涛就完全不知道了。是不是自然减员招工就不需要政审萧涛涛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没有经过体检就算体检过了萧涛涛就更不明白了。不知道为什么,萧涛涛就怕体检。只要不体检,也不政审;萧涛涛就不担心什么了。
只记住爸爸的话就好了。
爸爸说:“涛涛,过了元旦你就是国家干部了噢,你要去一个集中了很多干部的地方;你去了就可以算得上他们的老师了。你要好好的为人师表喔。”
涛涛庄重地保证:“爸爸,我记住了。”
爸爸不是亲生的父亲,但是相处多年的事实证明,不是亲生父亲的这个爸爸,对萧涛涛的妈妈很爱惜,还对萧涛涛所有的姐妹都很尽心尽力。所以萧涛涛在爸爸跟前并不生分。
一想到只等元旦一过就可以去上班了,萧涛涛的心情就格外的轻松愉快。实在的,这工作象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萧涛涛自己都糊涂;怎么就端端掉在自己怀里边来了。
心情一轻松愉快,萧涛涛服从起妈妈的安排来,也就爽快。依照萧涛涛的性格,通常是不愿意跟随父母去任何人家“走人户”的。这里的“走人户”,跟“走亲戚”,之类大体是一个意思。
自小的经历,把萧涛涛塑造成一个自卑和自尊都过于强烈的性格。
但今天她没有找借口拒绝这次应酬,而是驯顺地跟着爸爸妈妈高高兴兴地出门。照看霜霜是她今天的任务。
今天是星期天。
妈妈说谢阿姨找人带来口信,请他们去她家小聚一下。谢阿姨没明白说清楚有什么事情。但是妈妈猜测是谢阿姨家的大儿子被部队录取了,很快要从乡下出来去部队当兵。
在七十年代,当兵是每一个少男少女心目中最神圣的理想。
萧涛涛有起码的自知,所以她从不去想当兵跟自己有什么干系。但是,有一次,在火车站,萧涛涛遇见了一批刚刚穿上绿军装,连鲜红的帽徽和领章都还没发放的女兵在列队接受训话,那是一队正朝着部队开拔的新兵。正在等候换车的空隙里。领队的军官一番训话之后,宣布女兵们有一小段时间可以自由安排包括上厕所,但不能超出火车站五百米周边的范围。
女兵们雀跃着四散。
萧涛涛忘记了自己应该去的方向,她悄悄地跟随着一个女兵,别人走哪儿她走哪儿,别人走快她走快,别人停下她就站住;这样兜了一大圈,期间还包括去了趟厕所;直至女兵归队,在领队的口令下,和自己的战友们一道,迈着整齐的步伐进入车站,直至再也看不见了;萧涛涛才落寞的,独自返回。
萧涛涛一直保存着对那个女兵的记忆,在萧涛涛的记忆里,那个陌生的女兵永保着不曾减退的风华和美丽。
后来听说,那一年从全国各地精挑细选出来,最后终于入伍的女兵;事实上,都只做为我们军队当时的副统帅的儿子选妃的候备队员。
萧涛涛一生有数许的时间,都在揣测那个女兵的命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