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解风情之惆怅
那段时间,萧涛涛一到下午学生们的课外时间,就往返于礼堂和数学班教室,演练着一种角色的两种表现。
期间,萧涛涛几乎没有再见过薛松。
只有一次傍晚,她和江琳,难得地约在一起出去散步。到了山顶,两人席地而坐,在习习而来的凉风下,茸茸的草坪给人很舒坦的感觉。
在那片草地上坐着,她看见了薛松迎着她们走来。他和他的几个同学,走过她们身边,去那座寺庙样式的教师宿舍。
薛松和她们简短地打了个招呼,说是体育老师唐老师夫妇邀他们去家里坐坐。
萧涛涛显出不经意的样子,目送他们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心里无端地生出份期盼。
但是,直到天色黑尽,江琳催促回宿舍了,萧涛涛也没看见自己心底下以为会再度出现的那个身影。
演出的时间临近了。
萧涛涛在本部门的节目需要个道具,需要一棵被大风挂倒,挡住了车道的树木。
思来想去,有人提议到江边去砍枝黄角树丫,又真实又出彩。
萧涛涛有点害怕被附近的菜农追赶索赔,同事说你瞎担心什么,那黄角树几百上千年了,哪家人哪个部门有权利来管。
想想也对,萧涛涛就跟着几个人往江边的黄角树方向走去。
走了不多远,有人提议还是去哪个班上,找三两个男生来帮忙砍抗,顺带兼保卫。大家都觉得有必要,就随便派出个男同胞去找人,萧涛涛她们几个女生溜溜达达继续往江边去。
她们刚走到树下,找人的男同胞得胜回朝,乐陶陶地找到几个男生也赶到树下了。
薛松在几个男生里面。
萧涛涛不去看他,只去仰脸眺望将要被砍断下来,做一次性道具的黄角树丫。
却立时感觉天空无比的蔚蓝。
被砍下来的是很大的一枝树丫,有一棵半大的树一般粗壮。
几个男生嘿嘿呵呵一阵,才把树丫搬运到了礼堂的舞台上。
在大家的期待和盼望中,演出按时进行了。
萧涛涛的节目被分别安插在其它节目的间隔里。
先上演的是数学班的“孙女“。
但是还没等她下一个节目出场,附近农民的孩子们就已经趴在礼堂的窗户上,有板有眼地模仿着他们的唱词“孙女儿呐”“孙女儿呐”地喊成一片了。
这一喊,就喊过了不知道几多年。
以后的日子,只要萧涛涛一露面,后面就追随着一大群臭屁孩,一路跟着她撵,一路扯着嗓子乱喊一气:
“孙女儿呐――”
“爷爷哎――”
“孙女儿呐――”
“爷爷哎――”
气的萧涛涛想跳河,那喊声还是一直追随着她,多年不散。
在那次晚会上,薛松独唱了一支歌:《回延安》。
那时候大家都没有适合上台演出的服装。
萧涛涛是由贵为局长千金的丽莎以罕见的慷慨,借给她一件红底白格子的“的确良”村衫,又由那时候还没有调走的李萍给她梳出两条扎着红绸的“巴浪”小辨,――那个年代,这付装扮已经足够让人过目难忘――配上萧涛涛窈窕的身段,天真烂漫的笑容;更加之她在扭晃着演唱间迸发出来的一股子鲜活的劲头,那真算得上是特别的年代里之特别的风采了。
在后台等待下一次上场的间隙里,萧涛涛看见薛松,就在离自己不过一米距离的角落换服装;萧涛涛心里说这个人怎么就没有点遮拦,掉开脸之前还是看见了薛松正把光巴着的腿干,伸进裤腿的所谓服装,不过就是借来的一条阴丹蓝绵绸裤子。
因为绵绸有坠性,穿在身上一抖一抖的,人们大多叫它“抖抖裤”。
就登条阴丹蓝绵绸做成的“抖抖裤”,再罩上件偏于长大的村衣;又没把村衣下摆扎进裤腰里面去。
薛松的个子本来就不高大,这一穿着,去唱那么神圣的《回延安》,明显不够庄严。
但是,萧涛涛从此就记得,是薛松倾情地演唱了《回延安》。
这支歌才保存在了她漫长的记忆里。
以后无论在哪里,只要一听见这支歌的旋律,萧涛涛就会想起那场晚会,想起满怀豪情演唱着《回延安》的,那么年轻的薛松。
那一年的五月,薛松不满二十岁。
而萧涛涛,即将迎来自己十九岁的生日。
作者题外话:“离别三十年,今日回延安。。。”
曾经以为,三十年多么漫长,长得永远到不了自己的身边。
而转眼离别了,却远不止三十年。。。
很多事情在岁月中交替,只有年轻的心跳,至今没有改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