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解风情之惆怅
7)
想起有趣的往事,萧涛涛自己都忍不住笑。
但字写不好,却是个完全笑不出来的悲哀。
就说给薛松写信封吧,都不知道撕掉了多少个,到最后,把买来预备写很多信给薛松的一打信封都撕没了,才只好顾不上美丑,闭着眼睛发出去一封了桩事。
萧涛涛几乎记不起给薛松写信写了些什么内容。可以肯定是热情洋溢的,但也绝对没留下话柄。
在七十年代,萧涛涛的这个举动是很冒风险的。稍稍出个意外,就不仅仅会被人耻笑,甚至可以牵扯到思想复杂方面上去。
“思想复杂”在那个年代,象有本名叫《红字》的外国小说中的“红字”,一旦被刻上额头,那就是永久的耻辱了。
但是萧涛涛自认为自己是心地坦荡的。
事实也如此,萧涛涛信是写了,却并没表明任何意图。
问题是她根本就只是想给薛松写信,写信就是意图的全部。
除此之外,萧涛涛在那个时候还没有对“意图”的基本概念。
她还没有想到要表达或表白什么,也没去想薛松回不回信。她稍微的有点担心,是怕薛松根本不能收到自己写给他的这封信。
因为,只要薛松不能收到这封信,就表明他已经不在“山王区两路小学”做语文教师了。那萧涛涛就再也无法知晓他的消息了。
她完全没有把握能把这封信寄到薛松手里头。
他很可能回去就做了调动。
因为薛松告诉过萧涛涛,他们那里很偏远,除了山还是山。薛松曾笑言自己是大山的孩子。
他也可能被直接提拔去了别的位置。
他不是党员吗?
虽然没有半点信心,萧涛涛还是不管不顾地把信寄出去了。
这样,她心里就感觉舒坦多了。因为薛松的离去而产生的惆怅,也就随着那封信的发出,而逐渐淡化了。
这是萧涛涛的性格,把自己想做的事情立马做了。不去想往后的结果。
收到薛松的回信,好象是半个多月以后。
薛松解释说他已经不在两路小学上课了,一回去就抽调到县团委组织的“学大寨工作队”,被派遣到比山王区更偏远的越溪区,每天跋山涉水几十里路,去调查了解越溪区各个公社大队乃至生产小队“学大寨赶大寨超大寨”的进态,并给予必要的指导。
薛松说身体很疲惫,但是精神很充沛。
薛松说:“人应该怎样活着,这是我们每一个年轻人需要好好思考的问题。”
薛松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了一付居高临下的腔调。
但是一向厌恶“官僚”的萧涛涛,偏偏折服于薛松的说教。
还把薛松唯一留给她记忆的这句话当作“语录”一样,庄重无比地摘抄里了自己参加工作的第一本日记本里面去了,并且保存了几十年没有丢失。
薛松最后才说,因为一直在山区辗转,收到信就很迟了,所以没能够及时回信,还望涵谅。
这样,俩人就开始了通信往来。
不是很密集,但也不会故意拖延回信。
薛松在信里会偶尔提醒萧涛涛需要加强学习,还具体告诉她大寨的“寨”之正确笔划。
把个萧涛涛羞愧得啊!心气大大地被削减。
自不在然地,就对矮敦敦的薛松多了份仰望。
作者题外话:很多简单的细节,往往包容着丰富的内涵。
而我们通常会犯的错误,就是把简单的细节,搞得复杂难辨。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