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蹉跎 (1)
作者:安妮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891

第七章

蹉跎

1)

因为“领衬”,萧涛涛差点损失了江琳这个朋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肯定是在两人从一个房间分开之后),萧涛涛和江琳居然结下了友谊。

但更深的感情,却建立于因“领衬”而导致的“几乎”决裂。

有一阵子,很多当兵的,都以军装的领子里面,能露出一线“洁白的花瓣”而自豪;所以就有一阵子,不少的姑娘,手里随身都带着一团白线和一根“钩针”。

但是,在“行干校”圈子里,就只有萧涛涛能够熟练而飞针走线地从事这项“光荣”。

这样,求到萧涛涛名下的姑娘就不只一个两个了。就连傲慢的丽莎,也请托萧涛涛给她钩了两条带“花瓣”的“领衬”,还拿到江琳眼前去显耀。让江琳对萧涛涛很寒心。

而萧涛涛本人,根本不知道原因。

反正,好好的,江琳一下子就不理睬萧涛涛了。而在这之前,她俩已经消除彼此的“傲慢与偏见”,成了无话不谈(姚远绝对不谈)的密友。

萧涛涛眼睁睁看着江琳又摆出一付“江姐”的架势,昂然过去过来,对自己不理也不睬地,好像欠她的米还了她糠。萧涛涛又冤屈又怨恨;心想,不理睬就不理睬,看谁能抗战到底。

在萧涛涛可怜的身世里,不被“理睬”,那是太家常便饭的经历了。从9岁跟着改嫁的妈妈来到这个城市,进入到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和两个同样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中间开始,萧涛涛就随时随地的可能不被“理睬”。

经常不被父亲单位(萧涛涛一家,一直住在父亲单位)的大人们理睬,也经常不被父亲单位那些大人们的小孩所理睬。

因为是“拖油瓶”,萧涛涛习惯了忍受。

但有一次,丽春突然说起:“你爸爸原来也是个党员哩。”

“爸爸”,在这里指的是没有血缘的父亲。

虽然没有血缘,萧涛涛还是扎扎实实地骄傲了一回:我的爸爸原来也是党员哩。

可惜,只骄傲了一秒钟;因为若平马上打击萧涛涛,说“你穷欢喜个啥?你爸爸的‘党员’早就给开除啦。”

丽春的父亲是人民法院院长,若平的父亲是*县委书记。

虽然两位父亲在“*”期间都被楸斗,被捆绑被吊一块打着黑叉叉的“我是走资派XXX”的木牌子在脖子上,躬腰驼背地游街示众。

但丽春和翠屏,仍然以“干部子女”自居;高高地凌驾于萧涛涛家的兄弟姐妹之上。

萧涛涛心里那份难受: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了个“原来”也是党员的父亲,也已经被“开除”?

萧涛涛终于明白,自己再没有能够挺起胸膛做人的一天了。

后来知道,父亲的单位要按上级要求“凑够”“右派”的名额,就动员每个党员同志,大胆地给自己的“母亲”――党组织――提意见。父亲本来就是一个愤世嫉时之士,自然就踊跃发言。

万幸的是,因为“名额已”满,父亲对“母亲”发自肺腑的心声只被定性为“严重右倾”;开除党籍算过关。

种种原因,萧涛涛在自己年幼的记忆里,被所有的小朋友“孤立”和“不理睬”,是太经常的事情了。基本上都不再让萧涛涛感觉得到伤害。

况且,萧涛涛有自己的倔傲。但凡有人“孤立”或“不理睬”,萧涛涛一定以持久的沉默来维护自己的尊严,不到对方亲口言和,萧涛涛决不会为“孤立”所折腰。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萧涛涛一样的倔傲。

逢上弟弟妹妹们“不争”,奴颜的尾随在丽春若平等人的屁股后头打转转的时候,萧涛涛只能更“孤立”地坚守着自己阵地。

她每天端着大盆全家人换下的衣物,到楼下的自来水水池跟前去清洗;那些时候,丽春和翠屏就骄傲地领着一帮子小伙伴,坐在挨墙的长条椅上,叽叽呱呱地说着笑着,故意气萧涛涛。

萧涛涛手麻脚利地搓洗着衣物,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通常,在一阵“僵持”之后,是丽春出面“言和”。

丽春说:“我们今晚一起玩‘捉迷藏’吧,若平说不跟你‘卯’了(‘不卯’,在这里是不再‘不友好’的意思。)。

萧涛涛通常会大度地答应她们的“和议”。

虽然隔不了多久,她们又会故伎重演。

萧涛涛也仍然会倔傲地保持“孤立”。

作者题外话:被孤立的童年,会在生命中留下孤独的痕迹,抹也抹不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