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乔致雪发出她强大无比的怨念之时,千里之外,潞安府长治县上秦村宋家西院,宋龄娥正挑着灯奋笔疾书着,猛地一阵寒颤,打了一个大喷嚏,只得停下笔,揉了揉鼻子,喃喃说道:“谁在说我呢?”
一边正在做着刺绣的王慧儿吃吃的笑道:“是不是京城的你那个小情郎荣禄想你啦?”
宋龄娥一头黑线,自从回到上秦,小蕊这死妮子到处宣扬荣禄的事情,就连王慧儿也常拿这个来取笑自己,人就是这样奇怪,原本是没有的事情(应该说是荣禄一厢情愿),被流言一传,弄得三人成虎,各个似乎都相信了,现在宋龄娥有些明白龚自珍和太清夫人的流言是怎么来的了。当下板着脸说道:“娘,你怎么老说这个,我说了几千次了,荣禄那小子,我只是拿他当哥哥看待。再说了,我还只有七岁,会想这些事吗?”
王慧儿仍是慢慢穿着针线说道:“你这个小人精,人小鬼大,不能以常理度之,而且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七岁怎么了?女孩子十三、四就常有嫁人的了,过几日过了你的生日,你就八岁了,再过几年就长大了,时间可真快,你到宋家都四年了。”
宋龄娥原本想提笔再继续写的,听到王慧儿那句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不禁心中一紧,怔怔的停下笔来,是啊时间过得真快,难道自己将来真的逃不出这个嫁人的命运?但想到要和男人成亲生子,心中就泛起一阵恶寒来。而且现在是清朝,可没有法定结婚年龄一说,因为古代人寿命短,女子十三、四岁就嫁人的真不在少数,记得好像就是清朝宫里选秀女的规定,就是十三岁到十七岁的八旗女孩子就必须参加选秀,天哪,十三岁的女孩子,连发育都没有完整,万恶的旧社会。
见小女孩停下笔怔怔的发呆,王慧儿也停下手中的活问道:“怎么啦?想什么呢?”
小女孩转过头咬着嘴唇装出可怜的样子问道:“娘,你不会想我十三岁就嫁人吧。”如果真是那样子,就算宋家对自己再好,自己也只有逃走了。
王慧儿微微一笑,放下针线刺绣轻轻抚着小女孩一头如缎子般的秀发柔声说道:“娘只是打个比方,娘才舍不得那么早就把我的心头肉给嫁出去呢。”
小女孩终于眉头一展,喜笑颜开,靠在王慧儿肩头说道:“娘最疼龄娥了,龄娥知道的。”
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脊,王慧儿眼光落到小女孩桌上写的字上面,问道:“每天夜里见你写啊写啊,这些是什么呢?娘识字不多,但也看得出你写的这些字好像少了些笔画,还有些都不认得。”
小女孩直起身子微微一笑说道:“这是龚师傅教我的简体字,他说这些字比划简练,可以提高书写速度。”去年回到上秦,宋龄娥开始将简体字逐渐写下来,教给秦穆严等人,一来加快自己的书写速度,天下会的事务越来越多,需要笔传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加快速度可以多写些东西,二来简体字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做到些保密的意思。对于王慧儿,宋龄娥很是信任,知道她平时沉默寡言,只有和自己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说那么多话,却从不把和自己说的话告诉任何人,甚至是宋四元,所以小女孩写这些的时候从不避忌她。
宋龄娥接着说道:“龚师傅还说啦,作书能养气,也能助气。练书时,须绝虑疑神,全躯而动,力送毫端,注于纸上,抒胸中气,散心中郁。很有好处,所以就胡乱写些字练习了。”
王慧儿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说起你龚师傅真是可惜了,记得去年你们回到上秦不久,他去世的消息就传来,你爹爹和你是气得几天都没吃饭呢。”
“龚师傅是我敬重的人,如果不是丁香花案,他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世了。”小女孩顿了顿说道:“娘,我想去龚师傅的家乡祭拜他。”
王慧儿说道:“你爹爹也有这个打算,只是现在快近年关了,等明年春暖花开时你们爷俩再去。时辰不早啦,娘过去了,你早些睡吧。”
宋龄娥点点头送着王慧儿出了西院,转身回到房中将自己写好的东西折好装入信封,收拾完毕,灭了烛火,带着信封出了房门,看了看四周无人,翻出院墙,来到那株古松树下,却见杨威智和宋东宇在树下等候者。
宋龄娥微微皱眉上前说道:“不是说过没有大事,尽量不要见面的吗?盯梢的那个朝廷鹰犬呢?”
杨威智抱着手靠着树干说道:“他生病了。”还是说短话。宋东宇嘿嘿一笑说道:“天冷了难免吃些生冷的东西,闹肚子了。”
宋龄娥侧头想了一会说道:“三哥你做的手脚?”
杨威智笑道:“老四做的。”宋东宇看了看杨威智说道:“三哥是你的馊主意好不好。”
“他不会起疑心吧。”
杨威智点点头说道:“可以放心”宋龄娥知道他说可以放心,表示这事情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当下又说道:“三哥,和你说话很累的,要靠猜,什么事你们非要来找我呢?还是老四说吧。”
宋东宇看了看宋龄娥笑着说道:“想你了,来看看你。”宋龄娥邪邪的一笑说道:“四哥,是不是几天不见想挨揍了?”宋东宇连忙退了一步说道:“知道你厉害,可是荣禄那小子听说比我还口花,你怎么不揍他?”
宋龄娥瞪了他一眼说道:“打过了,打不过有什么办法。”
宋东宇很是气闷的说道:“说也奇怪,怎么就你和荣禄看了那些道家典籍里面的内功心法能练成内功,而我们几个都不行呢?”
宋龄娥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要是师傅在就好了,可以问问他,可是大哥、二哥去广州查探了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
宋东宇坏笑着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和荣禄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这么怪的内功也是两人一起能练成,真是奇怪。”
宋龄娥板着小脸说道:“少扯淡,快说正事。”
宋东宇说道:“二哥从广州传来消息,大哥和他在广州向外夷订购的高炉和机床已经到了,怎么运去包头倒是有些费神了,现在大哥已经回包头了,他一个人搞不定。三哥出了个主意,把这些高炉和机床拆开分批运送,但是两个外夷技师不肯,而且我们请的翻译肯定不能到包头去,会暴露我们的计划,三哥和我拿捏不定所以来找你了。”
宋龄娥沉吟片刻说道:“高炉和机床分拆开来一部分走水路从上海上岸,另一路走陆路。外夷技师多给些银两不怕他们不答应。翻译的问题让五哥从慈幼局里派十几个聪明点的孩子过去,和二哥一起在广州学习外文。外夷技师暂时不用到山西,等二哥他们外文学的差不多了再一起过来,而且告诉二哥不光是技师,外夷只要是有一技之长的都可招募,薪金可以从优。”
宋东宇呆了一呆说道:“可是高炉和机床到了我们可不会安装使用。”
宋龄娥说道:“让外夷技师把高炉、机床图纸给运送的人带上。”
“那都是外文,我们看不懂呀。”
宋龄娥狡黠的一笑说道:“有人看得懂的,你们只管让他们送来。”
杨威智看着宋龄娥笑道:“你懂。”宋龄娥笑了笑没有回答,表示默认。
宋东宇皱着眉头说道:“七妹,我们这银子是不是花的太快了,去年和今年的五十多万两银子已经花了四十多万两了。”
宋龄娥摇摇头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这趟大哥回包头,我让他带了封信给乔致庸,他们会弄一些新产品出来,而且还会做一件大事,那时候银两根本不是问题。”
杨威智摇摇头头说道:“还有不妥。”
宋龄娥问道:“什么不妥?”
“乔致庸。”
宋龄娥笑了,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将今晚写好的东西交到杨威智手上说道:“你担心我们天下会和乔家的合作比较脆弱,如果乔致庸出了问题,我们会很麻烦,这个我知道,这件事我已经告诉大哥怎么处理了。今后我们天下会的十大策略的详细内容在里面,你们自己回去看吧。”
杨威智接过信件放到怀里收好,宋东宇看了看宋龄娥又问道:“天下会的十大策略?是什么呢?”
宋龄娥凝重的说道:“若是这十大策略能顺利完成,我们的目标就完成了一半,大哥已经到包头,到时候第一策会开始进行,而其余九策,劳烦三哥你们看了之后确定合适的人选开始进行。”
杨威智怔怔的说道:“天下十策?”
宋龄娥点头说道:“对,天下十策,这第一策我们就看大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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