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畅音琴曲
作者:徐夫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94

已然立秋了,但风中带来的依然是闷热和烦躁,秋老虎的威风只是刚刚显露而已。京城皇家园林清漪园中,昆明湖上水波粼粼,倒映着万寿山的翠绿,这里山形陡峻,河湖狭窄,幽邃静雅。湖中点缀岛屿,十七孔桥及西堤六桥互相呼应,在湖堤翠柳碧桃的衬托下,宛如一派江南水乡景色。

横贯山麓、沿湖北岸东西逶迤的长廊内,玉兰缓缓的信步走着,身边跟着玉兰的额娘富察氏。身后柠蓝和安德海带着十多名宫女、太监侍候着。自从玉兰有了身孕之后,咸丰特旨让富察氏进宫陪伴。

得知女儿身怀龙裔,晋封懿妃,叶赫那拉家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富察氏进宫看视女儿,却见到女儿紧锁的眉头,心中很是紧张,难道女儿还在惦记着那荣禄?要是皇上知道了可不不妙的。几次趁单独在一起的时机,富察氏也问过,但玉兰都是淡淡的回应,说已经过去了。

走了一会儿,富察氏说道:“兰儿坐下歇会吧,小心动了胎气。”

玉兰现在很恨这句话,动不动就是小心动了胎气,自己做什么都有一帮子人跟着,彻底失去了自由,说话、做事都得按宫里规矩来办,很是气闷。只有到了晚间,咸丰过来,才会让人退下。在咸丰面前,玉兰反而可以放松一下自己,说自己想说的话,不用守着那该死的规矩。这些天过来,玉兰反而有些期待晚上咸丰能够过来和自己说说话。

富察氏一发话,柠蓝连忙上前扶住,安德海伺候上一个软垫,让玉兰在长廊的石椅上坐下,身后马上有宫女伺候上汤水、汗巾、点心等物,就连吃东西也有人送到嘴边。玉兰烦闷的摇摇头说道:“不要不要。”

富察氏连忙说道:“兰儿,不要动气,小心动了胎气。”

玉兰叹了口气,问道:“额娘,你从前有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富察氏微笑道:“也是这般小心的,只是没这么多人侍候而已。”

玉兰哀叹一声,说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富察氏说道:“十月怀胎,瓜熟蒂落。”

玉兰算了算,暗叹道才过了两个月还有八个月,让不让人活了。

富察氏看到玉兰气闷,说道:“额娘听宫里人说,皇上请了个新班子到了宫里,要不过去畅音阁听听曲子?”左右无事,百无聊赖,玉兰只得点头答应。

畅音阁在养性殿东侧,宁寿宫南端,座南面北,建筑宏丽。其楼三重檐,卷棚歇山顶,覆黄琉璃瓦。阁面阔三间,进深三间,与南边五开间扮戏楼相接,平面呈凸字形。上层檐下悬“畅音阁”匾,中层檐下悬“导和怡泰”匾,下层檐下悬“壶天宣豫”匾。内有上中下三层戏台,上层称“福台”,中层称“禄台”,下层称“寿台”。

寿台内不设立柱,有四座楼梯,接平台,上楼梯可抵达禄台。寿台北、东、西三面明间的两柱上方装饰鬼脸卷草纹木雕彩绘匾,惟正面挂联:“动静叶清音,知水仁山随所会;春秋富佳日,凤歌鸾舞适其机。”取自左思《招隐诗》:“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另外,陶渊明《移居》中也有“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台面中部下方设地井,地井内安装有绞盘,平时用木版盖着,盖板可开合,可以根据戏剧的内容,把布景和人物从地下托出台面,造成从地下或水中钻出来的戏剧效果,例如表演“地涌金莲”一场戏,就是从台底下慢慢钻出四朵大莲花来,一朵莲花上坐着一尊菩萨。台下地面四角各有窨井一眼,南边中间有一眼水井,可为戏中表演喷水提供水源。

玉兰倒是第一次到这畅音阁寿台看戏,好奇的四处看着。时值午后,并无其他皇室宗亲、**嫔妃在此看戏。戏班子名叫云华社,是京城出名的戏班子,这时见到有**妃嫔驾到,班主霍云华连忙招呼众戏子准备,亲自呈上戏目,供玉兰选曲。

玉兰气闷的看了看安德海呈上来的曲目,忽然看到有乐师抱着瑶琴在准备乐器,想到很久没有抚琴,忽然觉得有些技痒,当下说道:“额娘,我想自己弹曲。”

富察氏听了连忙点头说道:“好啊,兰儿的琴曲双绝,额娘也很久没听了。”说罢命班主霍云华奉上瑶琴。

玉兰抚了抚琴弦,微微蹙眉说道:“还有檀香呢。”富察氏知道女儿喜欢点了檀香弹曲,当下命柠蓝点起檀香来。琴弦拨动,琴声悠扬绵长,和着优雅的旋律,玉兰贝齿轻启,唱了起来:

“把你捧在手上,虔诚地焚香,剪下一段烛光,将经纶点亮,不求荡气回肠,只求爱一场,爱到最后受了伤,哭得好绝望!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只期盼你停住流转的目光,请赐予我无限爱与被爱的力量,让我能安心在菩提下,静静的观想。

把你放在心上,合起了手掌,默默乞求上苍,指引我方向,不求地久天长,只求在身旁,累了醉倒温柔乡,轻轻地梵唱!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只期盼你停住流转的目光,请赐予我无限爱与被爱的力量,让我能安心在菩提下,静静的观想。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人世间有太多的烦恼要忘,苦海中飘荡着你那旧时的模样,一回头发现早已踏出了红尘万丈!”

玉兰那清扬优美的歌声带着她无限的烦忧,飘荡在畅音阁之内,唱着唱着,玉兰两行清泪落下,但面容却是泛着淡淡的笑意,琴曲灵声渐渐传开,畅音阁内的人,都不禁聆听了起来。绵软的音律,荡过天际,让人如沐春风、如坐云端一般。一曲终了,人人都听得是如痴如醉,恍然还在梦境之中一般。

柠蓝和安德海等宫中之人第一次听到玉兰的琴曲,都是惊讶不已,时间竟然还有如此好听的琴曲,想不到自己的主子还有这一手绝技,可皇上最是喜欢听曲的了,但主子却一次都没有给皇上谈过呢?

大家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只听门口一人拍手大笑道:“好曲子,真是好曲子呀,看来今天朕还真是走运,能听到兰儿如此优雅的琴曲。”

众人看去,都下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咸丰带着一干太监、侍卫站在了畅音阁门口,看着玉兰笑个不停。众人慌忙向咸丰行礼,咸丰挥了挥手,看来他心情很不错,缓步上前说道:“兰儿,能再弹一曲吗?”

玉兰想不到这个时候咸丰会来畅音阁,奇怪的反问道:“皇上怎么会来的?”

咸丰微微一笑说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偶尔偷偷懒吧,只是想听曲了,就过来看看,想不到能听到兰儿的琴曲,真是意想不到啊。兰儿,你还有多少本事是朕不知道的呢?”

玉兰笑道:“要听曲也可以,只弹给皇上一人听。”

咸丰知道她在想什么,点头说道:“也好,全都下去,不管听到什么动静,没朕吩咐不准进来。”

众太监、宫女、侍卫、戏班的人心中都是暗笑着,一起出了畅音阁,富察氏也只得跟着出去,心里只觉得皇上也太没分寸了,都怀着孩子了,还想着那事,也不怕伤到孩子,但却是不敢说出口的。

不一会儿,偌大的畅音阁只剩下玉兰和咸丰两人。咸丰坐到玉兰身前,让她也坐下,笑道:“知道朕为什么这么高兴吗?”

玉兰欣喜的问道:“是不是有荣禄的消息了?”

咸丰眉头一皱,哀叹着说道:“那只会是你高兴,朕有什么可高兴的?”

玉兰哦了一声,收起笑容说道:“是不是打了胜仗了呢?”

咸丰兴奋的点点头说道:“是啊,长沙城下一战,张亮基指挥得当,将士用命,江忠源、荣禄在天心阁布置炮阵,用炮轰死了长毛的伪西王,挫败了长毛偷袭长沙的计谋,哈哈,什么狗屁的五王、六王的,已经死了两个了。”

玉兰微微一笑说道:“你先别高兴,前几日的军报你也曾说给我听过,要是真的打死了伪西王,只怕郴州的长毛军队,全都要到长沙城拼命了。”

咸丰点点头说道:“肃顺和桂良也是这般说的,但各路援军也再向长沙城开进了,朕要他们在长沙城下和长毛决一死战,一举歼灭长毛。”

玉兰摇摇头说道:“只怕长沙又是第二个永安,长毛军中能者不少,要是再一次被他们逃逸,只怕整个江南都将陷入战火了。”

咸丰听了一愣,站起身说道:“朕现在就下旨,让他们严堵长毛去路,不准放走一个长毛。”

玉兰笑了笑,拉了拉咸丰的衣袖,让他坐下,说道:“如果你的旨意一下就能不放走一个长毛,那长毛只怕早就绝迹了,打仗是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的,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咸丰呆呆的看着玉兰,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玉兰笑道:“上次在乾清宫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让各地官府联合各地士绅兴办各自地方团练,自保家乡,联保诸城,舍此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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