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看她说的诚恳,笑了笑说道:“朕也只是随便想想的,你说得对,贞儿是很好。对了龄娥,过几日就是朕的大寿了,你说过有贺礼的,是什么呢?”说话间,爪子又伸了过去抓住宋龄娥的柔荑。
宋龄娥脸上一寒,说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咸丰咕嘟吞了口馋咽,笑道:“想你把自己当作贺礼送给朕。”
宋龄娥挣脱咸丰的手掌,奇怪的问道:“我很奇怪,你每天批阅奏折、接见大臣、商讨国事,怎么还有精力老想这些事呢?”
咸丰恬不知耻的拍了拍胸膛,笑道:“朕年富力强,精力旺盛,每晚都无女不欢。”
宋龄娥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这时候正是**旺盛的时候,不过悠着点,这种事做多了伤身。”
咸丰嘿嘿笑道:“妹子,你好像很清楚男人啊。朕有时候看着你,还真觉得你像个男人,难道你的前世是男人来的?”
宋龄娥脸上一寒,怒道:“胡说八道,谁是你妹子?”
咸丰轻叹一声,说道:“龄娥妹子,你的见识,你的机智,可比很多男人都要厉害的。朕感觉有时候看你专注着批奏折的样子,真的很像个男人来的。”
宋龄娥有些呆愣,咸丰这家伙的感觉还真是很准啊,他如果真的知道自己前世是个男的,他会怎么样呢?宋龄娥苦笑了一下,这个秘密这个世界只有道士师傅李明彻和两个师兄知道,从前就算自己至亲的人也都不知道,而自己身边的几个兄长也没有怀疑过,甚至是荣禄也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咸丰是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的呢?难道他真的是在用心去感受自己吗?
她摇摇头,晃去这些胡思乱想的念头,淡淡的说道:“还不是你这个懒皇帝逼出来的。好啦,闲话已经够多的了,说点让你心烦的事吧,长毛的北伐军攻陷归德之后,无船渡河,沿河西进,现在已经在攻打开封城了。”
咸丰笑容僵住,脸上罩了一层黑气,嘿了一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宋龄娥将一本奏折递了过去,说道:“刚才在召见荣禄之前,张顺水送进来的八百里加急,河南巡抚陆应谷正在死守。”
咸丰急忙打开看了起来,只见陆应谷在奏折上几乎是泣血上奏,言之太平军兵势浩大,绝难抵挡,欲与开封共同死节云云。看完之后,咸丰奏折落到了地上,呆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宋龄娥走过去捡起奏折,很是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咸丰气道:“开封城要是丢了怎么办?”
宋龄娥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开封城丢不了的。”咸丰愣了一下,转忧为喜问道:“此话何解?”
宋龄娥说道:“长毛急于渡河,志不在攻城,开封城高池深,守军也算有万余人,只要顶过前两阵攻城,长毛是不会在此地徒好军力的,必定会绕城继续西进的。否则他们身后的托明阿、善禄和胜保等部追到,会被缠住的。”
咸丰皱眉说道:“陆应谷能撑过长毛的头几次攻城吗?”
宋龄娥点点头说道:“从陆大人奏折的字里行间看得出,他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了,人到这个关头,总会做出些惊人的事情来,一定可以守得住的。”
咸丰恨恨的说道:“也怪这群酒囊饭袋,已经下过诏令告知他们了,这长毛必定会沿河西进,却只会追在长毛的后面。”
宋龄娥轻叹一声,说道:“所有的计策都是要人去做的,那些绿营兵已经承安许久,还能追着没有掉队,就算不错了。我还真怕长毛杀个回马枪,或是在哪处设伏,那托明阿、善禄和胜保损失就大了。就先让他们跟着吧,山西的网已经张开了,就等他们上钩吧。”
咸丰颔首说道:“直隶总督纳尔经额也在河对岸紧随,何天赐、秦穆严在山西垣曲等候,长毛只要敢过河,朕就在黄河边上把他们给解决了。”
宋龄娥笑了笑说道:“能如此最好。北上的长毛暂时可以就这样安排,而西进的长毛,可是稳扎稳打,还有水军配合,现在围攻南昌二十余日了,江忠源倒是守的很牢靠。不过接下来,长毛要是攻打不下南昌,金陵那边会有援军过来的,或是继续包打南昌,或是转攻九江、武昌,或是转而袭取庐州,都有可能。北伐只是长毛围魏救赵之举,而西征才是巩固金陵藩篱之要旨啊。”
咸丰听了眉头紧皱,说道:“北部各军只能先剿灭长毛的北军为要,而琦善的江北大营也只有三万之众,要兼顾扬州等地,兵力也是不济,长毛这个北进还真是把北方军力牵制住了。南边各军,向荣江南大营要防贼南窜,还要兼守苏浙两地,也是分身乏术,除了江忠源还有谁可挡长毛西进呢?”
宋龄娥坐下身说道:“还有湖南曾国藩的团练,前番他的奏折不是也说了,已经招募了近三万人马,正在加紧操练,再过月余,应当可有一战之力。”
咸丰闭目思索片刻后,说道:“团练,除了乔致庸的团练之外,这曾国藩的团练,朕还真不放心的。嘉庆年间为了扑灭白莲教,嘉庆爷就曾经办过团练,当时团练兵丁多为市井无赖,他们为钱受雇,惟利是图,临危不受命,打仗先讲价。这些人不仅奸懒馋滑刁,不少地方的贼匪还以组织团练为名,各自结寨称雄,藐视地方长官,聚众仇杀械斗,更严重的,甚至抗粮拒税,而且将来会不会尾大不掉,朕还是担心啊。”
宋龄娥嗯了一声说道:“你倒是想得长远,只是现在有一支生力军也算是好的,而且曾国藩是个读书人,带的兵只怕没那么不堪。尾大不掉嘛,读书人总有忠君爱国的紧箍咒套着,轻易不敢造次的。”
咸丰点点头说道:“也罢,只有让曾国藩成军之后,扼守武昌,放贼窜入湖南。陕甘总督舒兴阿也调动了陕甘兵马前来,让他们驰援庐州等地。”
宋龄娥微微一笑说道:“只能如此了。”她又拿出一本奏折说道:“这本是两广总督、五口通商大臣叶名琛的奏折,上面所奏的是英人照会,明年《江宁条约》届满十二年,要求明年更易条约的折子。”跟着又拿出一本奏折说道:“两江总督怡亮奏报,美国公使马沙利要求入觐的折子。”跟着又拿出一本奏折说道:“这本是黑龙江将军英隆奏报,黑龙江以北见有大队俄罗斯兵往东边一带行走。”
她一口气说了三本奏折,都是关乎涉外洋人的,咸丰听了眉头更是拧成了川字,烦闷的说道:“这些个洋夷,整天就会没事找事,都快烦死了。”
宋龄娥温言道:“此时宇内,贼乱未靖,外有洋夷逼迫,这三本奏折所言陈事,都非小事,该当慎重妥处才是。”
咸丰强打起精神,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一件一件说吧。”
宋龄娥说道:“《江宁条约》十二年届满,英人援引最惠国待遇,要求更易条约,此事当让专人操办。”
咸丰奇道:“叶名琛不是做的挺好的吗?让他接着做就是了,对付洋人还是要他这样搪塞功夫高的人才办得成事的。”
宋龄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知道历史上这个叶名琛可是出了名的人物,被后人讥之六不总督,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当真是一代奇男子。但是如此六不之后,与英法两国人的交涉根本就属于停滞状态,最后直接导致二次鸦片战争开始后,广州被人攻破,而叶名琛自己也被俘虏,最后被英国人送往印度,绝食而死。可现在看咸丰倒是很欣赏叶名琛的处事方法,觉得有些惊讶,问道:“搪塞得了一时,搪塞得了一世吗?”
咸丰哀叹一声,说道:“能拖多久是多久吧。”
宋龄娥皱眉说道:“那多少也该做些准备吧,是不是让叶名琛先上奏一个更易条约的章程呢?”
咸丰烦躁的挥挥手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宋龄娥叹口气摇了摇头,提笔批了奏折,接着说道:“那第二本呢?这美国公使见不见呢?”
咸丰哼了一声说道:“洋人倨傲,不肯行跪拜之礼,如果觐见之时,他们不肯跪拜,岂不是堕了我天朝威风?况且美国撮尔小国,见之无意,不见、不见。”
宋龄娥张大了口,差点笑出声来,美国是撮尔小国?做为有着后世记忆的她来说,这话倒是听着舒坦,不过现在美国倒也还真是远远没有英、法、俄罗斯强大,但是它的潜力也是不可估计的,况且现在宋氏公司在美国运作,也很需要和国内有更多的联系与合作的。
当下宋龄娥劝说道:“如今长毛贼乱,占据金陵,离上海可是近得很,又是信奉洋教的,难保洋人不会有所偏向。现下,最好就是让洋人两不相帮,如此形势之下,这美国公使还是见一见的好。”
咸丰苦着脸说道:“要是这美国人不肯跪拜,又或是提些非分的要求,不答应又是开战相挟呢?”
宋龄娥眨眨眼,笑道:“我到有个主意,可以为你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