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孙子兵法》
果然不出宋龄娥所料,到了第三日上,御膳房那边安德海先传来消息,果然有人偷偷的在丽妃的炖品中放了藏红花。宋龄娥得知之后,大是恼怒,宫中之人为了这权欲之争,当真连孩子也不放过,而且轩丽即将临盆,此时下藏红花就连轩丽也会有性命之忧。当下她传见了留在京中的内务府总管大臣存佑,知会了此事。存佑得知之后,不敢怠慢,当下内务府开始严查,所辖七司三院及敬事房、各宫太监宫女,都被逐一严查,弄了个鸡飞狗跳的。最终敬事房领太监方公公畏罪自杀,手下有十多名太监、宫女受了牵连,证据确实的大多都被杖毙,余人被判流放或是收押。不过可惜的是,方公公一死,便没人知道幕后主脑是谁,线索查到这里便断了。
宋龄娥可没那么多精力去日防夜防的,她以雷霆手段震慑宫中诸人,是让幕后之人知道,宫中有她在,已经有了防备,不敢再下此毒手。果然之中之人都是万分小心,丽妃身边也有专职太医侍候,每样入口之物,都是检视清楚,严查三道方才让丽妃服用。
消除了宫内宫外蠢蠢欲动的阴谋之后,这天宋龄娥估摸着英法使节应该到了大沽口了,果然奕訢、乔致庸和肃顺三人入宫来见她,说是有关夷务要禀报。
咸丰诏谕三人,在英法两国夷务之上,当问懿贵妃的时候,奕訢和乔致庸都是暗暗欣喜,唯独肃顺不喜,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浑话,找来咸丰一顿呵斥,最后只得领旨。
这英法两国使节当真是不好相与,才到大沽,英国公使包令和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坚持要各带三百人的卫队进京,还要全副武装,不肯交出火器。这让大沽口守将大沽镇总兵史荣椿很是为难,他坚决不允许两国公使带兵进京,一边安抚两国使节,一边暗暗开始备战,同时八百里加急禀报到京城。
自从英法两国使节上京,秦穆严、何天赐就暗暗命令仍驻扎在京郊的晋军第一师开始戒备(第二师、第三师由赵甘南、陈步实带领,带着太平军的俘虏,回山西去了)。史荣椿的消息传来之后,秦、何二人马上给史荣椿去了信函,让他安心据守,一旦开战晋军当第一时间全力驰援大沽。
消息传到了京城,奕訢、肃顺和乔致庸三人争执不休,肃顺主张强硬对待之,若是夷人胆敢带兵上京,马上开战;奕訢则主张妥协,同意英法两国的主张,只需要派兵监视,料想不会闹出乱子来的;而乔致庸则是主张将谈判地点移到大沽去,这样英法两国就没有借口带兵上京了。三个人意见统一不了,争执不下,最后乔致庸提议进宫先问问懿贵妃意见,奕訢、肃顺先有咸丰旨意,后有几人争执不下的局面,只得进宫来见宋龄娥。
宋龄娥得报之后,命人在丽景轩正厅之上放上屏风,自己坐到屏风之后,让三人进来。三人行了礼之后分两边坐下,肃顺今日风头正盛,掌管户部而且任了协办大学士,开口就说道:“娘娘,夷人逼迫太甚,胆敢提兵入京,不必和他们谈什么了,奏请皇上只管开战便是,也算一雪十二年前的江宁之耻!”
宋龄娥微微不悦,皱眉问道:“不知道肃中堂可知夷人此趟在大沽海上有兵舰几何?人马几何?”
肃顺一时语塞,但跟着说道:“这个倒是不知,史荣椿奏报之中只说了船舰若干,并无实数。兵舰之上,夷人来兵多少也无实数,不过上海吴健章来的消息看,夷兵大约有千把号人吧。”
宋龄娥温言说道:“兵圣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敌情不明,如何妄言开战?况且来夷只是使者身份,妄动刀兵,岂不失了我朝礼数?假若真的开战,以夷人秉性,广东、福建、江浙等沿海之地尽在其兵舰威胁之下,肃中堂如何布阵退敌呢?”
肃顺面色一滞,怒道:“畏畏尾,妇人之见,难道就任由夷人耀武扬威的带兵入京么?”
此言一出,奕訢和乔致庸都是不满的看了飞扬跋扈的肃顺一眼,宋龄娥也不气恼,轻笑一声,说道:“肃中堂,本宫虽然不懂兵事,但书也曾看过些,兵圣也有言道,兵者,国家大事,生死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其实本宫也不反对开战,教训一下夷人,只是若无必胜的把握,还是慎重些的好。最后,肃中堂妇人之见这句话让众多先贤女杰如何自处?只怕孝庄文皇后泉下有知,也会不安的。”
肃顺面色更是难看,冷笑道:“娘娘果然是伶牙俐齿,和当年不遑多让。那依娘娘高见,该当如何呢?”此言一出,奕訢一愣,难道肃顺和宋龄娥早年是认识的?
宋龄娥说道:“再听听六爷和乔大人的意见吧。”
奕訢看着肃顺吃了一回瘪,心中暗呼爽快,清清嗓子说道:“皇嫂,臣弟之见,可以答应夷人要求,我们也派出大军跟随、监视,应该不会闹出大乱子来的。”
宋龄娥在屏风后嗯了一声,三人看不见她的神情,却听她接着问道:“乔大人的意思呢?”
乔致庸缓缓说道:“微臣以为,夷人带兵入京,目中无人,断不可答应,而若不答应又恐夷人以此为藉口,以开战相挟,不若将谈判地点改到天津或是大沽,可以两全齐美。”
宋龄娥在屏风后缓缓说道:“本宫久居宫中,国家大事也不敢妄加判断,但想到史书上写的蔺相如见秦王一段,蔺相如虽是出使暴秦,在強秦面前也未曾露出过一丝怯色,夷人想以带兵入京为由,在谈判未开之前,先给我等一个下马威,若是答应,有未战先怯之虞。而改变谈判地点,也同样是示弱之举,而且英法两国也不会同意改变地点的。”
肃顺忍不住,站起身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如何呢?”
宋龄娥缓缓说道:“兵书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前番皇上和诸位大人不是已经定下了让京中兵马操演之事,本宫觉着可否变上一变,将操演地点改到大沽附近,请乔大人跑一趟大沽,带着夷人观看一下,杀杀夷人的威风。而且近日北边的长毛虽然已经剿平,但其残党、捻党等乱匪也是很多的,不妨告诉这些夷人,带多少兵进京都行,既然他们自己有兵马保护,我们就不负责他们的安全了,这一路上乱匪很多,出什么意外可别怪我们。相反如果他们愿意听从安排只带必要的随从上京,我们会安排兵马护卫的,绝对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三人闻言都是吃了一惊,都暗自腹诽,如此不是裸的威胁么?肃顺奇道:“敢问娘娘,这操演该如何进行?”
宋龄娥微微一笑说道:“这就是晋军几位将军该商议的事了,不用本宫操心了吧,况且本宫也不懂。”
奕訢说道:“臣弟明白娘娘的意思了,那就是向夷人示威,但倘若夷人不吃这一套呢?”
宋龄娥缓缓说道:“前面托着美国公使马沙利给本宫带了几本外夷的书,有一本书是写这法国皇帝的列传,其中有句话说得挺好的,公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这是法国皇帝拿破仑说过的话,看来这些夷人也都是欺软怕硬的主,看了官军的雄威,想来他们是不敢造次的。”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乔大人前去只需不卑不亢,让夷人跟随你进京即可,有任何无理要求尽可拒绝。”
肃顺哼了一声道:“原来娘娘博览群书,那怪足不出户能晓天下事,肃顺佩服。但愿如娘娘所想就好,乔大人去倒是适合,只是娘娘认为这次英法两国会提出如何的修约条件呢?”
宋龄娥心中暗笑,看来肃顺是和自己卯上劲了,当下奇怪的反问道:“三位是皇上授权的秉权大臣,难道到现在也还没有商议出个对策么?”
肃顺、奕訢、乔致庸三人尴尬的对望一眼,肃顺皱眉接着说道:“料想也只是要求多开几个通商口岸,商议关税厘金之事。”
宋龄娥在屏风后喝了口茶,闻言不禁大急,呛得咳嗽了几声,一旁的柠蓝急忙给她捶捶背,宋龄娥调匀呼吸,急道:“六爷、肃中堂,你们想得可太简单了,本宫看了历次与夷人谈判的始末记载,以夷人之贪婪之性,觉着此次英法两国要求可不是那么少的,本宫料想他们会要求全国全境开放,公使驻京,长江通商,鸦片贸易合法化,关税议定,沿海各地可以进行土地租借。”
三人听了都是大惊失色,一起站起身来,肃顺和奕訢一起怒道:“如此欺人太甚!”两人话才出口,都是看了对方一眼,奕訢跟着急问道:“皇嫂,如此要求,断难与之有任何详谈之可能,还不如一战好了。”
肃顺哼了一声道:“我早说了,对夷人只能用刀子和他们说话。”
宋龄娥闻言缓缓说道:“如今我国内忧外患,此时国力虚弱,各处地方都要用银子,肃中堂你掌管户部,户部还有多少银子够咱们打仗的呢?”
肃顺闻言咬牙说道:“户部存银确实不多,但就任由夷人欺负上头来么?”
宋龄娥冷声说道:“此次谈判,只望三位清楚,弱国无外交,所以晋军和神机营的操演和阅兵,必须要震慑住两国使节。谈判嘛,都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无论如何,也要让两国明白,我国如今还未到任人欺负的地步,希望能再谈出个几年时间,等剿平了长毛,咱们就不怕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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