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我一直弄不明白,如此一个半野蛮的帝国,文明程度落后的国度,为何会一直以他们自己所谓的天朝上国自居,直到我到了他们的都,具有数千年历史的古都北京紫禁城前面的时候,我明白了这个民族承载了几千年的厚重的历史底蕴,曾今辉煌的文明到现在也还让他们沉浸在大国的梦幻之中,我不确定用大炮将他们唤醒是否是正确的,但对于大英帝国的利益而言,此刻只能希望用这种方式令他们屈服。约翰.包令《在华回忆录》
清咸丰四年五月下旬,英法两国使节团到达了北京城,在理藩院安排下,在外东至崇文门一条很长胡同内的会同馆内居住了下来,这条胡同北京的百姓都唤它做江米巷,元朝时此处专门贩售南方运来的大米,南人叫糯米,北人叫江米。时间一长人们就干脆叫它江米巷了。江米巷以正阳门为界,以西叫西郊米巷,而会同馆所在以东的地段则叫东郊米巷,此处正是日后有名的东交民巷,成为各国使节常驻的使馆区。
会同馆乃是理藩院专门用于安置来自安南、朝鲜、蒙古、缅甸等各属国朝贡使节的官驿,前面美国公使马沙利也是在这里安顿的。英法两国公使也被安顿在了此处。
当然理藩院的接待规格按照肃顺的意思,和对待一般来天朝上国朝贡的使臣一般无二,起初就连久在中国的麦华佗也不清楚其中的差别,但英国使节团里有一个中国人,将其中的差别告诉了麦华佗。整个英国使节团当时就全部都大雷霆起来,要知道英国使节团此次进京是谈判修约一事,是延续十二年前一个战胜国对战败国继续行使条约权益的对等外交活动,大英帝国绝对不是清国的属国或是朝贡国。
包令和麦华佗直接找到了礼部尚书兼任理藩院尚书的宗室大臣、以贝子爵衔封为镇国公的奕湘,要求搬出会同馆,接待规格要求改为国与国之间平等对待的接待规格。这可让奕湘为难了,他在咸丰三年年底才由左都御史升任礼部尚书兼任理藩院尚书,想不到接受不到半年时间,就遇上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自道光二十年开始,但凡参与过夷务的名臣重臣,无一不是落了个身败名裂,京中官员无一不视抚夷之务为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如今摊在自己头上了,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
听了包令和麦华佗咆哮般的一通话语之后,奕湘身为宗室大臣也是脸色一板,打算恩威并施,忽悠一番,说什么接待规格并非如两位公使所想,与一般贡使接待不同云云。哪知道包令和麦华佗当场就拆穿了奕湘的谎言,将理藩院接待贡使的规格一一说了个明白,倒把奕湘听得愣住了,两个洋鬼子居然如此熟悉理藩院的运作,难道手下有人做了内应不成?
抚慰无果,无奈之下,奕湘也不愿担破坏谈判的罪名,安抚了两位英国公使一番之后,将皮球踢给了三位谈判权秉大臣,派了理藩院一名主事前去告知。
得到消息的时候,奕訢、肃顺和乔致庸正在恭亲王府商议明日如何应对英法两国使节的事。听完奕湘派来的理藩院主事的叙述,肃顺一拍桌子站起身大怒道:“哪个不要命的狗奴才,胆敢通夷?你们理藩院还不给本官严查?”
奕訢微微愠道:“肃中堂,这里是我恭王府,不是你的户部衙门!”奕訢早就对肃顺憋了一肚子怒火,如今见肃顺飞扬跋扈,在自己的王府也公然敢拍桌子撂椅子的,当下很是不悦。
肃顺哼了一声,微微躬身算是给奕訢赔礼,说道:“王爷,我只是想到居然有人胆敢通夷,气愤之下才如此的。想那英法两国公使从未到过京城,若无京中熟悉理藩院之人只会,如何能知道这么仔细?”
奕訢勉强咽下这口气,哼了一声说道:“肃中堂又想在礼部弄出一起通夷大案么?”
乔致庸听两人话越来越不对味,连忙插口说道:“王爷、肃中堂,下官以为通夷之人必不会是理藩院中人。”
此话一出,那前来通消息的理藩院主事松了口气,要是被肃顺这个酷吏弹劾上去,理藩院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肃顺闻言哦了一声问道:“何以见得?”
乔致庸说道:“理藩院官员虽然熟知理藩院规矩,但并无人通晓夷语,如何与夷人分说?再者英法使者初到,如何能尽信理藩院官员?料想此人定是长期与夷人打交道之人。”
奕訢嗯了一声说道:“乔大人所言有理,不过可知道此人是谁?”
乔致庸摇摇头说道:“这个可猜不出来了,不过理藩院命人可以查探,定会看出端倪,只是现在应该如何答复英法两国公使呢?”奕訢沉思不语,过了片刻缓缓说道:“不若给他们换个住的地方,招呼的下人再多安排几个,也就算是升了待遇了,料想也该能糊弄过去。”
肃顺听了气愤难平,走来走去的想着主意,忽然收住脚步,说道:“这样也不行,断无此等先例,此例一开夷人只怕更会耀武扬威的。”
乔致庸皱眉说道:“要不进宫问问懿贵妃的意思?”
肃顺怒道:“一点小事动不动都要去问一个女人,我可拉不下这脸来,不就是吃住上不满意么?老子偏偏不让他如愿,就是如此对待他们,看他们能如何!”
奕訢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牛醋徘侵掠剐Φ溃骸拔铱窗〔蝗缇驼账嘀刑玫囊馑及彀桑辖蛉呕噬┮膊皇歉鍪露!?br />
肃顺微微一惊,明白奕訢这是把自己当主事人了,自己出的这个主意要是砸了,这罪名可都是自己一个人背了,但话已出口,撂不下脸来,当下咬牙说道:“夷人蛮横,咱们也不用客气,不用理会他们,由他们闹腾去,给巡捕衙门知会一声,要是胆敢闹事,都给我拿了。”
乔致庸瞪大了眼睛,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奕訢则是笑眯眯的抿着茶水,也是不说话。那理藩院主事左看右看,迟疑的问道:“各位大人,下官就这么回复去了?”
肃顺怒道:“对,就这么告诉你们尚书大人去,巡捕衙门和步军统领衙门那边本堂部亲自过去打招呼。”
那主事得了训令,告罪之后飞也似的去了,肃顺看着奕訢说道:“我这就带着兵马去会会这些夷人,看看他们能闹腾出什么事来,眼瞅着这还是咱们大清的地盘吧!”说罢拂袖而去。
见肃顺去了,乔致庸忙对奕訢说道:“王爷,这样只怕不妥,还是进宫知会懿贵妃的好,肃中堂太过刚强,只怕会闹出大乱子来的。”
奕訢慢条斯理的站起身,说道:“走吧,咱俩进宫去。”跟着他唤道:“来人!”门外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应声进屋,奕訢吩咐道:“让杨幕僚过去盯着点肃中堂,有事报与本王。”
乔致庸松了口气,奕訢让杨威智过去盯着,有什么事也可尽知,当下跟着奕訢一道进宫去了。
两人各乘一顶官轿进了宫中,直入储秀宫去见宋龄娥。来到储秀宫中,通禀之后,储秀宫总管太监安德海亲自出来迎接两人,在宫门口接着,安德海打躬行了大礼道:“奴才见过恭王爷、乔大人。”
奕訢摸着自己的玉扳指,却见安德海两只袖子卷得老高,衣裳、帽子上沾了不少木屑,奇怪的问道:“哟,今儿小安子拾掇起木匠活儿来了,真是新鲜。”
安德海躬身笑道:“教王爷见笑了,主子今日让大伙做几件木器,说是给大阿哥和格格的玩物。”
奕訢看了乔致庸一眼笑道:“想不到皇嫂也会木匠活,走,瞅瞅皇嫂唱的那出戏。”
乔致庸微笑道:“娘娘的奇谋妙想只怕咱们都想不到的。”说着两人跟在安德海身后走进储秀宫。在储秀宫中的庭院内,只见宋龄娥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李莲英带着几个小太监拿着锯子、凿子、推刨等木匠器具正忙活着。
奕訢、乔致庸上前行了礼,宋龄娥连忙止住说道:“这儿没外人,六爷和乔大人就不用拘泥这虚礼了。”
奕訢也不谦让,看着一众太监忙活着笑道:“皇嫂好兴致,弄起了木工活来,其实想做什么,招呼样式房雷廷昌过来,让他们做不就行了。”
宋龄娥微微一笑说道:“倒也想过,只想着自个儿做,只怕更有深意,也能打些时日。”跟着她看着李莲英等人笨手笨脚的,叹口气笑道:“不过现下看来还是只有让雷廷昌雷师傅跑一趟了,不知道让样式雷的第七代传人做这些个小玩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奕訢说道:“皇嫂说哪里话来,这雷家世代都是宫廷御用匠师,只要是咱们皇家要的都是大事。只是不知道皇嫂想做的是什么玩意?”
宋龄娥递过一张纸,奕訢接过打开看去,乔致庸也凑眼看去,只见上面正方体、长方体,圆柱体格式各项的画了满满一页纸,奕訢不解的问道:“皇嫂这些是何物?”
宋龄娥命人看座,笑着说道:“这个叫积木,各种形状都有,用木头制成,小孩子可以用来拼房子或是拼动物的样子。”
奕訢和乔致庸恍然大悟,奕訢笑道:“皇嫂真是慈母。”
宋龄娥秀眉微蹙,脸上红晕一闪,跟着问道:“六爷和乔大人进宫有何急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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