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一轮的鼓浪蟹战士悍不畏死的冲击着破虏、鲸布三人的防线,三人也不知道已经轮换了几个来回了,身上早已满是鲜血,枪刃、狼牙棒的倒刺不时带起皮块血肉,场面血腥。
在众多战士的背后稍远处,一名细瘦的的鼓浪族祭祀,手里拎着一个青铜色的摇铃,急匆匆的赶到不远的一处高地,望着前面站在一起的几个人,隔着老远就停下了脚步,弯下腰,恭敬的说,“大乌当,族长的亲兵冲的差不多了。”微微停顿了一下,微微的抬起头,兴奋中带着一点忐忑,“伤亡惨重。”
大乌当身边的几位穿着麻袍的手下闻言纷纷耸动,兴奋起来,见那名被称为大乌当的男人没有什么反应,却又欲言而不敢言的样子。
最后,其中地位比较高的一个马脸汉子,向前迈了一步,“大乌当,您看,眼下局势对我们如此的有力,是不是------”
说到这,这马脸汉子觉得肩膀一紧,转头一看,一只瘦骨嶙峋,泛着青色的手臂正轻轻的按在肩膀上。
“婺吕,”大乌当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叫做婺吕的马脸汉子,闻声向大乌当望去,心里猛地紧了紧。大乌当的眼中尽是红光,那是被满场的血光映红的。
“经此一役,就算是我胜过了大哥,我鼓浪蟹一族怕是也伤及元气,这满地躺着的可都是我族最精锐的战士。”
这大乌当是鼓浪蟹一族祭祀的首领,名叫横蟹,引领着部族的信仰、祭祀。也是鼓浪蟹一族仅次于黎蟹的高手,地仙中阶的修为,也是黎蟹的弟弟。
族群当中,当族长强势的时候,自然是大权在握,引领祭祀的大乌当屈居第二位;若是大乌当强势,情况则正好相反,就好比中世纪的欧洲,神权与皇权的交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横蟹恰恰是一个不肯安分的人。
“大乌当,事已至此,我们却是没有犹豫的机会了,还望大乌当决断。”听完大乌当的言语,婺吕心头一紧,生怕大乌当在这个时候退缩,自从百年前那惊天一战之后,黎蟹便悍然上位,一直死死的压在他们这些祭祀的头上。
但是眼下却是绝好的机会。黎蟹的亲信大部分正在或者已经伤亡殆尽。黎蟹自己也是生死未卜,不过看着那白夜诡异的手段,相信黎蟹就是不死,怕是也要脱上几层皮,正是祭祀一系后来居上的大好时机。
“哈哈哈。”就在婺吕还在盘算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大乌当的笑声,“莫要瞎想,我断然是不会退缩的,”说到这,大乌当横蟹挺起了胸膛,“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我明白的。”
“大哥,太过保守了,鼓浪蟹一族在他手里发展的太慢了,还是我来接手吧,鼓浪蟹一族一定会在我手中发扬光大的。”
婺吕与身后几个麻袍祭祀闻言顿时跪倒在地,低声念诵祭文,祈祷横蟹能引导部族走向强大。
说完,横蟹挥手一指,“只要我们杀掉那三名敌人,我们就是部族的英雄,我们就会成为部族的天。”
顺着横蟹的手中方向,正是在古洞洞口奋力厮杀的人群,其中三个浑身是血的怪物正在左突右冲,所到之处,血雨纷飞,正是鲸布三人。
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横蟹没有想到敌人是如此的强大,如此的凶残;鲸布三人则是因为杀的兴起,忽视了大乌当,忽视了祭祀诡异的手段。
波旁古洞,密室之中。
一团白光正在和一团金光混战在一起,隐约的还能看到其中包裹着的一团灰色。三种颜色仿佛签订了三世的盟约,死死的纠缠在一起,像是三条灵动的鱼,你依着我,我靠着你,灵动、自然。
只是四溢的劲气,破坏了眼前和谐的场面,一条条呈月牙状或者是手爪状的劲气狠狠的冲击着密室的石壁,碎石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四处乱飞,砸在地面上,火星四射,场面极为壮观。
随着“亢”的一声,三团光球猛地撞到一处,一圈气浪猛地扩散开来,地面像是波浪一般的起伏,裂开了无数的碎冰纹,一直延伸到石墙的边缘。
说是迟,那是快。轰鸣声还在密室中回荡,三团光球已经一分为二,分别射向石室的两端。
白夜双手扶着膝盖,身体微蹲,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伤痕密布,最重的一处,从左肩一直到右腹,深达三寸的伤口,泛起白花花的皮肉,随着白夜的呼吸一起一伏。伤口流出的血液已经被白夜自身的寒气冻住,凝在了伤口之上,泛着晶莹的光,有点像是果冻。不过一丝丝的黑灰色的劲气犹如游丝一般,在伤口上盘旋。
对面的黎蟹情况也不乐观,此刻正盘膝坐在墙角,左臂已经不复金螯的形态,软软的垂在体侧,不正常的泛起白霜。怕是已经废了。
左肩上一处伤口不大,长不过四寸,但是却很深,深可及骨。怕是正是这一下,废了黎蟹的左臂。黎蟹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蜡黄,头上正有大滴的汗珠滚下,白夜的寒毒岂是好相与的。
石室内另一处则是立着由螃皇尸身结合八大近卫炼制的傀儡。一身的死气,正胸口,心脏的位置被人狠狠的掏了一抓,破损严重,都可以看见内部泛着灰色的骨头。死白色的心脏已经被抓爆,只剩下小半颗还粘连在胸腔内,正是受了白夜一招散魂冰爪。
要是活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怕是已经一命归西,见阎王了。可是这傀儡却像是没有事情一样,木头桩子一样的杵在墙角,漆黑的眼眶中,两团泛着红光的鬼火正盯着盘坐的黎蟹,等候着命令。只不过眼中的鬼火却是大大不如刚开始那般明亮。
白夜低头看了看胸前吓人的伤口,恨恨的咒骂了几声。这处伤口不是黎蟹留下来的,正是那个不畏生死,不知疼痛的傀儡干的。
白夜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对这傀儡威力的估计严重的不足。本想拼着挨黎蟹一下,一记散魂冰爪,就能结束了这傀儡,却不想估计不足,反而被反击的傀儡造成重创,此刻阵阵的死气正顺着伤口往身体内部侵蚀,若不是自己的寒气对其有很大的抵御作用,怕是自己可能真的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狭小的石室一片狼藉,像是被北极冰川上凛冽的罡风肆虐过一般,除了两种不同频率的喘息声,寂静可闻针落。
等待不是白夜的性格,心中憋了百多年的仇恨是如此的炽烈,直烧的嘴唇发干,两眼冒火。相对比较之下,身体上受的种种创伤反而显的微不足道了。
就在黎蟹还在凝神戒备的时候,白夜已经仿佛野兽一般的发动了攻击。只见白夜双臂微垂,两脚狠狠的向后一蹬,顿时掀翻了一大块的地面青石,碎石飞溅,而白夜则身形暴射,直奔黎蟹而来。
黎蟹本就留了三分心思在白夜身上,见白夜暴起发难,急忙掐指颂决,召唤傀儡过来帮忙。
奈何,黎蟹一时情急,却是忘记了自己左臂的伤势,身体一窒,却是慢上了一丝,眼睁睁的看着白夜冲着自己过来,占了一个先机。
机会不易,白夜哪里有浪费的道理。之前的比拼,便是这黎蟹躲在傀儡的身后,不断的出手偷袭自己。自己一身的伤痕,十成倒是有九成是这滑不留手的黎蟹留下的。所以白夜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先干掉这只螃蟹了。
迅雷不及掩耳,白夜一个势大力沉的肩撞,借着冲劲,狠狠的把没有来得及躲开的黎蟹撞到了身后的石壁上。
“哇。”一口淡蓝色的鲜血便从黎蟹的嘴里喷了出来,此时此刻,黎蟹的肚子中好似翻江倒海,丹田中的真元都被震动的一阵荡漾,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黎蟹老力已去,新力未生,直挺挺的毫无反手的力气,任由白夜施为。
直到这时,那傀儡才姗姗来迟,两只蟹螯照着白夜毫无防备的后背,砸下去。另外两只异种蟹螯则是直奔白夜的脖子,看着那巨大的,泛着金属光泽的蟹螯,任谁也不想挨上一下,哪怕是“轻轻地”擦上一下。
带着破风的呼啸声,巨大的风压已经让白夜的后背生生的激起一层疙瘩,还抱着黎蟹腰不放手的白夜,猛然发力,
“嗷--哈”在间不容发的一刻,抱着黎蟹转了个身,和黎蟹换了个位置,显然是打着拿黎蟹当盾牌的主意。黎蟹又何尝不知,怎奈此刻身上的真元运转不畅,也没有办法挣脱白夜的手臂,只能心中暗叫“苦也。”
只听“轰”的一声,石壁上刚刚被黎蟹撞出的人形窟窿上再次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只不过这一次倒霉的是白夜。
傀儡虽然不似活人那般睿智,但是不能伤害主人的这一条信念在被炼制成傀儡的那一天就被注定了。事出突然,即便是傀儡的四只大螯让过了黎蟹的要害,但是身形却是刹不住的。
于是,便像是串糖葫芦一般,傀儡顶着黎蟹,黎蟹顶着白夜,狠狠的和石壁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尽管白夜的身躯几经强化,奈何已经是受创之身,加之冲击力又猛,垫底的白夜没有学着黎蟹当场一口血喷出来,已经是以往底子打得坚实了。
饶是如此,白夜也是眼前冒金星,脑子里一片转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