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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完了四贝勒府,真真带春水回了隔壁八贝勒府。
正是午膳时间,王氏请她在自己房里一道用膳。王氏已经快要临盆,这一阵子都在向张氏移交家务,好在事情也并不多,王氏也不怕等做完月子这掌家钥匙收不回来。又叮嘱说若是有事情定夺不来,就去找大小姐讨个主意。对外的事情仍是找雅齐布商议。
真真在四贝勒府上吃了不少点心瓜果,这会子就没甚么胃口,只勉强吃了几口米饭,几勺子冰镇过的南瓜百合,就说饱了。
王氏道:“以后这吃食还是论着饭点儿来,不然以后把胃给折腾坏了,何苦来?”她倒是好心。真真笑道:“弘晖阿哥太殷勤了,我要不吃,他险险就要哭了呢。”说罢也好奇的摸摸王氏的肚子,“这里面也不知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
王氏心里一动,笑问:“大小姐看呢?”
真真很慎重的考虑了下,“我知道八爷跟庶福晋都想着是个小阿哥呢。可我觉着,先花后叶也不错。八爷长的这样一幅容貌品性,庶福晋也人品出众,若得了小格格,一定是个小美人呢。”
王氏心里一沉,想着自个儿怎么想不开非要问这个?只得勉强道:“那也敢情好!爷爷常说,要是个小格格也一样欢喜呢。”
真真笑了一笑。她当然没本事知道生男生女,但总比胡乱说话强些,若真是女儿,也不至于太失望。再说她也没心情顺着王氏的心意哄着她。
王氏暗自生了半日闷气,后来还是跟前的丫鬟解了她的愁。“福晋,别恼了大小姐。大小姐想来是个喜欢孩子的,您没听春水说,那边府上的二格格跟大阿哥,都得了大小姐眼缘,带着玩了半天呢。福晋要真生了小格格,怕不是大小姐先就喜欢了。既是大小姐喜欢,爷自然也是喜欢的。”
王氏叹道:“我也知道这个理儿,只是心里头总不是个滋味。我隐约听得人说,大小姐眼睛很是毒辣,莫不是她真的能瞧出来?”
丫鬟也迟疑着,“平常倒瞧不出来不同的地方。不过奴婢听周嬷嬷说,那边几个大小丫头都被约束的很,该赏的时候赏,该罚的时候,也没手软过。尤其那两个叫春风春雨的,平日的做派也不比大小姐逊色在哪里,大小姐的事情,多半就是她们给做了主了,春水反是插不下去手。”
“春水是有些小聪明,但毕竟不是她跟前从小伺候的,比不上那两个亲厚,也是应当的。叫她小心伺候着便是,左右现在也没甚么紧要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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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小半个月,到了八月里,八贝勒府上就开始忙着中秋节了。
八阿哥虽不在京里,但宫里两位娘娘的节礼也要按时送进去,可有资格进宫的王氏庶福晋走动不便,而能走动的张氏却没资格进宫,这可愁坏了王氏。
真真道:“怎么不请大福晋给捎进宫去?”
王氏道:“爷曾说过,这送进宫的礼,尤其要当心,最好不传第三人。经手的人多了,万一出了岔子,可是不好说。”
“嗯,这倒是。”这确实是个难处,想若干年后那两只海东青……这事容后再考虑,先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往年八爷不在府里的时候,这个节礼是怎么送进宫去的?”
“去年爷还没出宫开府。”
真真把这个给忘了,忙道:“哎呀,我给忘记了!”这也是各皇子出宫开府后第一个正式传统节日,自然不能简慢了。
“再有,过了八月节,就是九爷的寿辰,这寿礼也该备下了。”
真真问:“九爷生辰是几日?”
“八月二十七。”
“不是说,留在京里的皇子们,也要轮班去热河行在随侍么?”
“是。但就算是去了热河,寿礼也要好生准备了。咱们爷跟九爷打小就在一处玩大的,情分又不同。”
“难道八爷走之前没交待好?”真真诧异了,这八阿哥看起来心思细密得很,没理由弟弟过生日他不提前准备好礼物的。
“是准备了,说是——”王氏有些想笑,又有些说不出口,“说是九爷爱俏,叫雅大爷去包了天香楼,请九爷去耍子。”
“这天香楼——”真真刚问了半句,就看王氏神色古怪,一怔,“难道是那里?”
王氏也不说明,只点头笑,“正是。他们爷儿们的把戏,咱们不管那许多。要说寻常寿礼,也就是一些珠宝器玩,爷说了九爷不稀罕珠宝,宜妃娘娘的小库房多的是好东西,叫我们寻一样最最稀奇有趣的东西送去便是。我都愁了好几个月了,不晓得甚么东西是‘最最稀奇有趣的。”
真真想了想,“九爷的礼暂且先搁下。你问雅齐布,叫他打听下大福晋几时进宫送礼,并大阿哥的礼单子。等问了日子,叫张氏跟着大福晋去,再叫惠妃娘娘赏给八爷的那个秋水跟着去,哄好了惠妃便没事了。良主子是八爷亲娘,自然不会怪罪你们的。再有就是礼物不可比大阿哥的礼差太多了,但也不能比他的好。”
王氏忙夸她,“还是大小姐有见识。”
真真一笑,“我甚么也没说啊,都是王姐姐自个儿的主意。”其实她心里早就打算好了罢,还做这个为难样子来问真真,真真也配合,两个人一个装无知,一个装天真,倒也默契。真真玩的很高兴,王氏心里也感觉不错。
至于九阿哥的寿礼,真真并不打算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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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八月半。
八贝勒的礼物送进了宫去,惠妃娘娘、良主子也各赏了月饼瓜果下来;九阿哥、十阿哥却是已在中秋之前就去了热河,于是雅齐布备下的天香楼包场也用不着了。王氏送的寿礼是一盒九只大小阿福,用胡桃木雕刻而成,个个圆圆胖胖憨态可掬,还是不倒翁,搁在桌上用手指一戳,左右摇晃不说,还能发出不同的声音,想是那大圆肚子里装了甚么发响的东西。
确实能算上“稀奇有趣”这个说法。
也得亏王氏能找到这玩艺。
真真说起这份别致的寿礼,王氏就乐呵呵的,看着左右都是自己亲信,神神秘秘拿了一只盒子出来,“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只。”
真真打开盒子,将那只阿福取出来,放桌上,用手摇晃它,只听那阿福肚子里发出“哈哈哈”的笑声,好玩的紧。再看那阿福,眉目依稀是八爷的样子,只是是个发福版的八阿哥,若不是有心往八阿哥的容貌上想,等闲也瞧不出来。
真真倒没想到王氏也有这等顽皮时候,不由笑了。王氏年纪也不过十九岁,虽比八阿哥年长一岁,实际也就大不到五个月,是康熙十九年九月生人。这要搁现代,正是大学时代风华正茂的少女。她阿玛阿尔法是五品典仪,官职不高不低,刚够上送女儿选秀。王氏是康熙三十五年的秀女,当时就留了牌子,大概是被主子们遗忘了,一直搁那儿无人问津。眼看就要耽误女儿青春,阿尔法上下打点,总算在惠妃跟前使上了力,指给了尚未大婚迎娶嫡福晋的八阿哥做妾室。本来康熙还嫌她年纪大了一岁,惠妃却说,正是要年纪大些性情稳妥的,才能好生伺候八阿哥。于是皇上朱笔一点,王氏就成了小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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