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四四的竹子遭了殃
保泰就悄声对八阿哥道:“这小妞儿有趣得紧——你是哪里找到的?”他只比八阿哥小一岁,却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有时不免笑话八阿哥“能力不足”。
八阿哥也悄声对他道:“偏不告诉你”
保泰啐他,“很得意么?”
他们两个是真正的亲堂兄弟,年纪相近,八阿哥自幼又跟裕亲王福全亲近,所以跟保泰之间感情深厚,远远超过恭亲王家的堂兄弟们。
四贝勒府上的戏园子并不大,看戏的台子分了主次座,主人四贝勒自是要坐在主人座上的——太子没来,大阿哥也没来。三贝勒跟四贝勒坐一起。
本来十四阿哥作为小寿星,也是该跟他亲哥哥坐一块儿的,只是这小子偏偏要往真真跟前凑,于是就坐到了八阿哥这边席上。四阿哥另一边则是五贝勒、七贝勒、九阿哥、十阿哥几个兄弟,并恭亲王府俩兄弟;八阿哥这边坐的是裕亲王府俩兄弟并安郡王俩兄弟。
十三阿哥却是跟他家四哥坐一道去了。
保泰见八阿哥不理会他,就笑嘻嘻去跟真真说话。“大小姐,今儿的戏文,好看不?”
“我都听不懂。”真真愁眉苦脸。
八阿哥倒是一怔,“你不是一直在叫四哥府上戏子给你单唱戏文?怎么还是没入门?”
“听不懂就是听不懂。”真真要掀桌了:果然附庸风雅什么的技术难度太大了。
保泰就笑,“那……等下叫他们换了行头,演一幕水淹金山,好不好?”言下之意是,白蛇传你总是能看懂的罢
真真倒没往比的地方想,只是嘟囔:“看戏最没有意思,半天也不知道演了甚么来去,坐着好闷。”
十四阿哥道:“既是不爱听戏,便去四嫂那里歇息。”遂拉了她过去四福晋那里。
等听完了戏,过了申时,就到晚膳时间。众人依座次落了座,却独独不见小寿星,正诧异间,忽听小厮来报,说太子殿下到了。
四阿哥先是一怔,因太子前几日就说了,礼物送到,人就不来了。随即便领头迎了出去,见面与太子行了家礼,“二哥驾临,十四弟定是欢喜不尽的。”
太子道:“难得十四弟第一次在宫外过生辰,我本不想因我来了,拘得你们都不能好好乐呵,又想着我要不来,总是不好,没得叫十四弟抱怨我不疼他。”
进了大厅,见主位席上没有小十四,正诧异,就见屏风后面女眷席上一阵絮絮喧哗,就听三福晋略嫌尖锐的声音道:“这可不是一对儿金童yu女?”
四福晋也柔声道:“可不是咱们十四弟生的可真是好。”
十四阿哥笑道:“各位嫂嫂今儿来给弟弟庆生,弟弟心里高兴得很。各位嫂嫂慢用,我先带真真过去一下。”
他也刚听到太子二哥来了,心中果然欢喜,有点像是爱娇的小dd很想博得大哥哥欢心的这幅心态。
太子坐了正位,四阿哥在右侧,左侧空位本就是留给十四阿哥的。其余兄弟都依次坐下,八阿哥却正好坐在太子、四阿哥的斜对面。
就见十四阿哥拉着真真小手转过屏风来。
太子定睛一看,见十四弟身穿一件海水蓝亚麻斜襟上衣,下着一条海水蓝中长裤,裤脚只到膝盖下面二分,脚上蹬了一双小鹿皮挖云绣金粉底小朝靴,靴子口上是茸茸的白狐毛皮滚边,衣边裤脚都镶滚着白狐毛滚边。又穿一条半截筒子裙,裙边也镶滚了白狐毛皮滚边。腰间又系着十二片的海水蓝亚麻布底绣缠枝花钉银亮片的飘带,齐齐整整压在裙上。胸前戴了一个极大的足有成年人两只巴掌大小的银锁,满是南夷风情,又显得十分尊贵。
再看真真,也穿了同款的斜襟上衣、中长裤、小靴子、半截筒子裙,只是她的飘带是前后十片的,且其中五片是纯粹的银制品。绣花则是水红海棠,愈发显着她肤色粉嫩,娇柔天真。
她脖颈上戴了两个银项圈、一个银压领、一个金嵌红宝的璎珞;阔口袖子露出小手腕儿,戴了五六只大小粗细不等的银镯子,上衣下摆更是缀满了银质的小铃铛,一走动,悉索轻响;一头乌黑的长发则高高梳了起来,在头顶挽了一个道姑发髻,又在发髻周围簪了四只银簪子,分别作花鸟蝶凤形状,说不出的秀丽典雅,浑身上下银光灿灿,光彩夺目,皎若星辰。
十四阿哥见众人都紧紧盯着真真看,好生满足,就对他太子二哥笑道:“二哥,你瞧,真真漂亮不?”
太子笑道:“真真自然是极好的。”想了想,觉着今儿就不要忙着责怪他穿着不合礼法了。于是看了看他家四弟,见他也并没有像往日那般蹙着眉冷着脸,想来也是不舍得责备十四弟的,就决定不做这扫兴的坏人了。
便对他二人招手,“十四弟过来坐。”
真真见太子一脸和煦,说话声音跟八阿哥倒有些相似,都是那种低醇而优雅的声线,心里先就存了几分好感。又听太子道:“真真还小,不必过去那边跟福晋们坐一起,就跟着十四弟坐下好了。”
旁边小丫头忙搬了一张椅子加进来。
既是太子殿下发了话,各位弟弟们也没有甚么可说的,真真便坐在十四阿哥与十三阿哥中间,十三阿哥下首就是八阿哥,八阿哥边上是保泰,保泰下面却是九阿哥、十阿哥。
如此也就满满当当坐满了一张大圆桌。
席间也无甚好说的,太子是知道弟弟们因碍着他,多半吃喝无味,吃过了头轮酒,便告辞了。临走时候还说,明儿要宫里那个西洋画师过来,就按他们俩今日所穿戴的样子,画幅画儿下来。
只是他没说,画了画儿到底是做何用处——许是拿给他们老爹瞧瞧?
等吃过了酒席,恭亲王府的俩兄弟并安郡王府的俩兄弟就先告辞回家了,保绶也说吃多了酒,先坐轿子回了家,只留保泰一个下来。
保泰却嚷嚷着还要再吃些好酒,真真就问他,“你喝了不少酒了,还能喝?”
保泰自夸,“我是千杯不醉酒瓶儿不倒,我不倒;酒瓶儿倒了,我还没倒”他说话俏皮,惹得真真一阵偷笑。
“那我请你上我们府上喝酒去。”
保泰笑问:“你们府上?你是哪个府上?”
真真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自然是我们八贝勒府上。”
十四阿哥因时被他家四哥看着,竟没敢吃几杯酒,这下听说真真那儿有酒,就忙道:“我也要喝酒。”
四阿哥因是出去送客,没听见他说这话,不然也不能轻易放他去了隔壁八弟府上。
八阿哥也不拦阻,带了真真、保泰、十三、十四,并阿九——老十也喝多了,先走了——几个人遂往他府上去了。
四福晋送他们出来,对八阿哥道:“八弟,你看着点儿十三弟、十四弟,这两只小猴子,一旦没人约束,就是要上天摘月亮的。”
八阿哥笑道:“四嫂放心,弟弟不会纵着他们两个胡闹的。”
没走到二门,真真忽见一旁小院子里面,生着一丛极好的竹子,忙道:“四福晋,砍几根竹子给我,行不?”
四福晋也不问她要竹子做甚,只问她:“要几根?”
真真捏着小指头,二四六八数了数,道:“给我十根就够了——要稍微粗一点儿的,现在就要。”
“行了,我明白了,你们先过去,我这就叫人去砍。”四福晋眼皮都不眨一下。
等四阿哥第二天看到竹园里面横七竖八一地狼藉,顿时目瞪口呆捶胸顿足,说隔壁有个小女强盗,十四弟疼着就算了,八弟宠着也是应当的,可家里这个还尽惯着她简直了不得
等到了八贝勒府,几人在待客的起居间里面分别上了炕,三个小的去了东面小炕上,八阿哥、九阿哥、保泰上了正中的大炕。
白鸽领了丫头们上前伺候,八阿哥命支起屏风来挡着,脱了外面衣裳,换了家常的松花色素绸面丝绵半新夹袄;九阿哥是有替换衣服在他八哥府上的,也换了家常的深紫色暗花缎面丝绵夹袄;保泰则是换了八阿哥的一件夹袄来穿。他们两个身形相近,九阿哥则是略矮一些。
十四阿哥听哥哥们在那边换了松快家常衣裳,就也想换来着,正发愁自己在八哥家唯独没有备着这样的衣裳替换,便见他四哥府上的丫鬟送了一包衣裳过来,说是四福晋打点的,给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替换的外衣。
真真便想,这四福晋果然是理家的能手,家里尚有一大堆后续事情要打理,这边就惦记着几个小叔子,忙收拾了替换衣裳送来,心思不可谓不细密。
那丫鬟还说,四福晋因不知道大小姐要竹子做甚,于是就留了竹子上的枝叶没管,此时花儿匠带了竹子已经过来了,要怎么处置,叫真真吩咐花儿匠去做。
真真点点头,就对白鸽道:“你去跟那个花儿匠说,只留竹竿,把竹子上所有竹枝竹叶,都砍下来。但不要扔了,将那些竹枝竹叶收起来,我有用。”
十三阿哥好奇,问道:“你要那些没用的竹枝竹叶做甚么用处?”
十四阿哥也问:“你要那些竹竿做甚么用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