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蓦然出现的几个黑影,都荷枪实弹,着清一色的制服。
却刘二峰等人一过来,那几个黑影中一名冲在最前的一个当头的,就突然把手提着的一把看上去像一根大狗腿一样的大匣子枪端在胸前,然后,就枪口对着刘二峰等人,咧开大嘴扯起喉咙喝道:“站住,你们都给我站住!”
刘二峰听了那人吆喝,就果真站住了脚步。
不过,刘二峰边小声提醒王大贵跟贞儿还有桂香保持镇定,边倏地从腰里拔出了他那把从鬼子官官本田一撮那里缴获来的掖在腰间的小短枪,就也正对着头前穿着制服的当头的胸口说:“爷们儿,我等打此路过,咋啦啊?还犯了王法吗?打此走不行啊?”
“不行。”当头的皮笑肉不笑道:“想打此路过行、倒是行啊,可那得先问问爷们儿我手里的家伙让不让才行唻!”说着,就见当头的用力掂了掂手里那把大匣子。
“屁话!”刘二峰见当头的来势汹汹,就也很刚硬地不服输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爷们儿,你管得可真够宽啊!”
刘二峰微眯着眼不屑道:“老子只要愿意打此过,谁都管不着,天皇老子都拦不住!”
“行啊,拗种!”当头的拿鼻腔“哼哼”道:“看不出来,这过路的爷们儿,还是个瘦驴拉硬屎的主儿啊!”
说了,就见当头的把手里的大匣子使劲儿一挥,冲身后端着大枪穿着制服的几个人道:“弟兄们,抄家伙!”
于是,就听得猛一通“稀里哗啦”,身后那几个穿制服的都端着大枪拉开枪栓把刘二峰等人夹裹在了中间。
见刘二峰等人被包围了,手提大匣子的当头的就狞笑道:“爷们,撂了吧,快撂了吧。”当头的说:“快老实把你手里的那个小家伙撂了,跟我们走吧,乖乖地跟咱走一趟吧?!”
说着,又只见当头的死盯住刘二峰手里的小短枪,一脸蔑视地道:“你那小家伙,假的吧?从哪弄的啊?”当头的嘲笑说:“就你手里那个跟小狗**大小的玩意儿,也能打死人啊?”
然而,当头的万没想到,就在他得意忘形着戏谑刘二峰时,却冷不防,就被刘二峰趁其不备,突然来了个饿虎扑食——一扑上去就拿胳膊肘卡住了他的脖子,一下子就把他憋得满脸熏紫。
只听刘二峰一手卡住当头的脖子,一手拿小短枪的枪口拧住当头的下巴颏子,笑道:“爷们儿,咋着,我手里的小家伙不假吧?”
当头的一感到下巴颏子上有个冰凉的**的物体拧得自己皮肉生疼,又见刘二峰出手麻利,下手凶狠,就清楚来者不是个善茬子。
然而,当头的却仍强壮着胆子威胁道:“爷们儿,你知道,你也该知道,这可是在我们地盘上,我的弟兄们手里可有得是快抢啊!”
只听当头的大憋着长气从牙缝里嘣出话来说:“难道、难道你就不怕掉脑袋——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怕掉脑袋?嗨嗨,怕死?”刘二峰说:“要说是能掉脑袋,要说是能死,老子都不知掉过几个脑袋、死过多少回啦!”刘二峰说:“老子的脑袋一直都拴在裤腰带上,东洋来的小鬼子想要,老子都没舍得给呢!”刘二峰说:“你小子想要,就更不怎么轻巧啦!”
刘二峰说着,一看当头的还想啰嗦、狡辩,就拿狠话说道:“孙子,你要是还想多喘几口气,就乖乖叫你的手下都滚开,快放我们几个走!”刘二峰说:“你要是敢跟老子耍滑,弄花招,老子就一枪闷了你!”
然而,当头的好像还没被刘二峰拿小短枪给震住,就讥笑道:“爷们儿,你不敢开枪,嘿嘿,你一开枪,我们的大部队就能听到,大部队听到枪声后一来,你们就是插上翅膀,都扑棱不了——想跑都没法儿跑啦!”
“扯淡,大部队,还有脸说大部队唻!”刘二峰说:“就你几个这操行,还配说部队啊!”刘二峰说:“我没说错,你们都是拦路劫道的小道土匪吧?”
“爷们儿,你别不听劝,有胆,你就开枪!”当头的听后却说:“你开吧,有本事你就开,不听劝你就开,开啊!”
“嗨嗨,老子眼下还不想开唻!”刘二峰听了,也担心惊动他们更多的同伙过来,就笑道:“小子,你睁大眼看看,老子手里不光有枪,还有这个,还有这个唻!”
说着,就见刘二峰竟又倏忽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
这把匕首,却正是刘二峰等人从鬼子那里缴获来的两把匕首中的一把。这一把,本来在贞儿包袱里裹着的。刚才一见遇到了特情,刘二峰就连忙给贞使了个眼色,叫贞儿提早从包袱里抽出来,悄悄递给了自己。
这时,就见刘二峰用拿枪的一只胳膊肘狠别住当头者脖子,另一只手,却拿匕首顶住了当头者的喉结。
刘二峰说:“小子,你要是想活,就快叫你手下的人滚开,都给老子滚开!”刘二峰说:“快叫他们给老子闪开路,放老子的人走!”
然而,刘二峰这么说了,却见当头的还无动于衷,仍没动作。
刘二峰一看就火了,道:“你叫不叫他们闪开?再不叫他们闪开,可别怪老子手里的刀子不吃素啦!”
可是,当头者像还在磨蹭着不说话。
刘二峰看了,就说:“行啊,小子,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给你白刀子见红,你是不自在啊!”
说着,刘二峰已经彻底失去耐性,就再也无心跟当头的磨牙,干脆就操刀就想刺进当头者的喉管。
然而,却就在此时,就猛听得在玉米地一侧的一座高土台子上,传过来一声断喝:“慢着,爷们儿慢着!”
刘二峰听了,连忙中止了刺杀眼前的当头者,却扭头循声望过去,就见夜色中,站在高土台子上的那个身影有些眼熟。正当他再想辨认时,却见那个人纵深一跳,就下了那处高土台子。
随着那人一跳下高土台子,就眼看从高土台子后面的玉米地里“呼啦”就蹿出一群人来。出来的人,也各个荷枪实弹,也穿着清一色的制服。
刘二峰看到,从高土台子上跳下后过来的人,身材魁伟,脸膛漆黑,夜色中,晃看去,就像移动过来一座大铁塔。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刘二峰就觉得过来的人越来越熟悉了,再仔细一端详,就不由惊诧道:“泥鳅,是黑泥鳅?咋是你啊,你咋在这里呀!”
过来的人真就是那个离家说去投奔八路军了的黑泥鳅。
一看来了黑泥鳅,本来被眼前的刀枪相向场景惊得摒心静气,傻愣着不敢说话了的王大贵、贞儿还有桂香,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看上去,他们再也不惊悸了,就齐声叫道:“黑泥鳅,真是黑泥鳅!黑泥鳅咋来这里啦唻!”
刚才那个当头者,一看刘二峰等人都跟过来的黑泥鳅很熟悉,就似乎明白了一切。不过,他听着刘二峰等人都管黑泥鳅叫黑泥鳅,就连忙跑上前给黑泥鳅拍开马屁,冲刘二峰等人道:“你们,不准你们管他叫黑泥鳅,不准!”当头者说:“你们都吃了熊心豹子胆啊,竟都管我们的二哥叫黑泥鳅哇?!”当头者说:“那是我们二哥,懂吗?我们二哥!”
然而,黑泥鳅听着当头者给自己拍马屁,却带答不理,反而很生气地冲当头者说道:“闪开,你闪开!”黑泥鳅说:“这是我跟他们之间的事儿,跟你无关,你闪开,快闪开!”
只见黑泥鳅这样说着,就朝刘二峰等人走了过来。
却这时,刚才跟当头者一起来的其中一个端大枪的人,看上去是大烟瘾犯了,就见他急抻着懒腰,猛打着哈欠,鼻液横流的样子。
于是,就见他死皮赖脸地冲身旁另一个端大枪的要烟土说:“哥哥,你身上带没带?我难受的不行啦!实在是受不了啦!”
另一个端大枪的看样子也是瘾君子,不过听了他的话,却没好气道:“想你娘的好事儿吧,我哪有?抽完啦,从哪后年就早断顿啦,还管我要!”又说:“就光你个婊子生的想抽啊,我还想唻,别说没有,有也舍不得给你!”
于是,犯大烟瘾的一听另外一个端大枪的骂他,就生气道:“哥哥,你嘴上抹屎啦啊?咋开口骂人啊!”犯大烟瘾的说:“没有就没有呗,也犯不着满嘴喷粪啊!”
说着,犯大烟瘾的竟又厚着脸皮,拿手指了指刘二峰等人,就冲另外一个端大枪的说:“哥哥,你去翻翻,你过去翻翻,看看他们身上带没带烟土!”
另外一个端大枪的一听,就又窝囊犯大烟瘾的说:“你小子,有眼无珠啊?”另外一个端大枪的说:“你长着俩大眼,没看见咱家二当家的,跟人家来人是啥关系呀?翻,你还翻,你还翻,我看你是不想好,是活腻歪啦咋地啊?!”
见另外一个端大枪的不理他的茬,看样子犯大烟瘾的是叫大烟瘾折磨得不行了,就开始不顾一切道:“行,你不翻,我翻,我过去翻!”
说着,就见犯大烟瘾的真就朝刘二峰等人走过来。却一走近王大贵,就一把拽住王大贵胳膊说:“爷们儿,你身上有烟土吗?你带没带烟土啊?”
王大贵拿眼瞄了瞄犯大烟瘾的,就没好气地骂道:“滚你老娘的!”
看上去,王大贵是见着黑泥鳅来了,又看到黑泥鳅在劫道者的跟前很有势力,都对他毕恭毕敬,就胆大了不少。
于是,王大贵就硬气道:“还管我要烟土呢!我倒想问你,我认得你老哥贵姓——你算个老几呀?”
“老几?我不算老几!”犯大烟瘾的却说:“我是八路军,我们就是八路军!”犯大烟瘾的说:“你小子没看见我穿着八路军装吗?你认不出来啊?”
王大贵听了,就果真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穿的制服,倒也像那种八路军穿的黄绿色的军装。在早,王大贵的确也听说过八路军穿的是这类清一色的黄绿色的军装的。
可是,就凭眼前这些人的举动、做派,王大贵早就断定他们不是八路军,死活不像八路军。
王大贵想,那些传说中那么好的八路军,哪能深更半夜躲在这荒坡野地里劫持过路的良民百姓啊!不会,人家八路军可干不出这个来!
想过,王大贵就显得精神抖擞起来,也把缴获来的那杆鬼子大枪端正地背在肩上,就冲犯大烟瘾的家伙撇嘴道:“行啊,爷们儿,你闭着眼吹大牛,也不怕吹掉了大牙砸着脚面子!”
说了,就听王大贵又不甘心地嘲骂道:“瞧你那歪扭斜跨的**样儿吧!还冒充八路军呢,也不嫌丢人!”王大贵说:“就你这个**样儿的,给人家八路军提鞋也不赶趟啊!”
一听王大贵在骂自己,又因被烟瘾折磨得不行,就见犯大烟瘾的开始不管不顾,上去就搂住了王大贵的腰,拿手在王大贵身上翻腾起来。
却就在王大贵无法挣脱、左右为难时,就蓦见黑泥鳅过来一把就把犯大烟瘾的拽过去,然后,又使劲儿撞过去一膀子,于是,就眼看那犯大烟瘾的东倒西歪着跌倒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