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心绪杂
作者:菅会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752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眼看有一支迎亲的队伍,沿着黄河岸边那柳树成行的蜿蜒小径,曲曲弯弯地开了过来。

由于阵势宏大,加之天气干燥,就致使沙土地上浮着的尘土,被人畜的脚步给踏趟而起,伴着风,在“呼呼”地翻卷,漫天里飘忽,升腾。

但见那一支迎亲的队伍,前头是一支鼓乐队开路,吹吹打打,彩绸飞舞。紧随其后的,是一顶四抬大轿,轿前轿后,分别有2条壮汉抬着,晃来荡去,优哉游哉。

在迎亲队伍的最后,却紧随着一辆木轱辘马车,驾辕拉车的,是一匹枣红马。看上去,枣红马膘肥体壮,皮毛油光放亮。马的两只耳朵,很坚挺地竖立,前倾着,马耳朵的顶端,若两只古老粗布织布机的枣木梭子的梭尖,圆而锋锐。给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拉车的这一匹大马,非同常马,当是一匹马中出类拔萃的好材料无疑了。

远看过去,马车上又是堆积着鼓鼓囊囊的物什,小山似地累加着,从马车的车厢内高凸出来。却在堆砌的物什之上,覆盖着一方硕大的红绸布,怕车厢内堆砌的物什松散垮塌了,就用细却通红通红的麻绳捆绑着,一道一道,看上去困扎得很是结实。但是,由于有风,就见在马车车厢的一角,有一块儿红绸布被风给撩掀起来,依然裸露出了内里花花绿绿的新被褥来。而且,由于风卷着路上的尘土,就只见覆盖着大垛物什的那一方拿红麻绳困扎得结实的红绸布上。早已覆上了一层细碎而薄薄的尘土。

若判定马车上堆砌的物什到底是什么,那么很显然,就是女子出嫁时娘家给配送的新被褥、梳妆镜、首饰盒等等的物件。因为照黄河沿岸一带当时的习俗,大凡有女子出嫁。尤其是家境富足的大家户人家的女子出嫁,诸如此类相应的娘家“陪送”的嫁妆,是必不可少的。

天空中,艳阳依然高照着,但由于树林茂密,就遮挡下一行行树荫,或密密匝匝,或斑斑驳驳。

却轿夫抬着的花轿

端坐着一名女子。此女子。看上去脸蛋润白,头上盘着发髻。发髻上插着两朵通红通红的剪纸大花。但见女的上身穿了一件段子红夹袄。下身穿了一条翠绿色的缎布裤子。脚上,却蹬着一双只有女子出嫁时候才穿的绣花布鞋。看上去,全然一副彻身彻骨的新娘子装扮。

不过。细眼观瞧,却也能发现,新娘头发的颜色,似乎跟当地女子出嫁时的头发的颜色不相一致。因为当时有当地女子出嫁,大都没有像现在的头发焗油。乃清一色的黑发。而这时陪伴新郎端坐于花轿之内的新娘,却显异常,是一头的黄发。那种金黄金黄的黄发。非但如此,新娘的眼睛也跟亚裔有所区别。亚裔是黑眼珠,而该新娘却是一双蓝眼睛。那种若毫无任何污染的海水、蓝天一般的瓦蓝瓦蓝的眼睛。

新娘当然清楚自己一头黄发、一双碧眼跟当地女子差别太大,很容易被人识辨出来。看出破绽,于是,女子就在花轿内,不时扯过来一顶红绸布,也就是新娘出嫁时的那种大红蒙头盖,刻意把自己的一头黄发和一双碧眼给遮挡起来。

然而,如此遮挡过了,新娘却感到很不习惯,总觉得憋闷,喘不过气来。于是,一把蒙头盖蒙上头去,不多时,就又忽地迅即把蒙头盖给扯了下来。就这么,盖了扯,扯了盖,循环往复,显得心绪繁杂,矛盾重重。

不过,看似新娘对蒙头盖也觉得好奇、好玩儿,忽而,就见新娘把蒙头盖拿在手中,或左右摇摆,或挥动在半空里把玩儿。在新娘看来,这个蒙头盖真就是荒怪。她好像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人都出嫁嫁人了,为何还这样羞羞答答,非得拿一块儿大大的红绸布把自己遮盖起来,难道女子出嫁非得这般羞于见人吗?难道女子出嫁非得这般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才算作是对自己婚姻的信誓旦旦吗?

很显然,也似乎无需交代,这时花轿内的这名一头黄发又金发碧眼的新娘装扮的女子,正是苏联来的特战队队员绮丽莎娃。

而跟绮丽莎娃同坐着的花轿前,却有个新郎模样装扮的人,骑在一匹棕毛大马上,只见新郎头戴一顶礼帽,身穿一袭灰色的绸袍,胸佩着一朵剪纸大红花。不过,按说,若真有新郎娶亲,当是适逢喜庆,洞房花烛即临,新郎的脸上,定然尽是无法掩饰的神清气爽,喜气洋洋。然而,看上去,这时装扮着新郎的这位新郎,脸上却多无喜色,倒是挂着不少心事重重的那种担心与沮丧。很显然,这位新郎不是真正的新郎,而是假扮,此人,正是王大贵。

曲径弯弯,艳阳下,柳林内,迎娶的队伍依旧是声乐阵阵,吹吹打打。

而这时,骑在马上的王大贵却正在如坐针毡,在他的内心深处,就像十五只竹筒打水,七上八下。

虽然,为叫王大贵一门心思扮好新郎,此前很多人都在做他的说劝工作,其中也包括他在内心深处很是尊重着的他们的特战队队长刘二峰。而且,王大贵也已经表态过了,说自己已经想通了,愿意装扮新郎了。可是,当他果然骑上大马扮作新郎之时,心理就又泛起了嘀咕,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仍在心之惴惴了。因为王大贵一骑上大马,就很是情不自禁,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一个人来。那个人,就是他一直心仪且无法释怀的意中人——桂香。

王大贵在担心,在窃想:眼下自己跟这苏联来的金发碧眼的女郎绮丽莎娃装扮夫妻,尽管是假装,尽管了解他们的人都清楚他们是在假装,可来日,一旦叫桂香听说了,知道了,那么桂香该咋想呢?桂香会相信自己的无奈吗?桂香会不会猜疑自己是刻意在跟人家苏联来的金发碧眼的女郎绮丽莎娃套近乎,在追人家?为什么人家比自己优秀了不知多少倍的刘二峰跟那黑脸大汉王树军都不去装扮那苏联来的金发碧眼的女郎绮丽莎娃的新郎,却偏偏是自己这个其貌不扬的人来装?真到那时,会不会弄假成真,叫桂香怀疑自己跟那苏联来的金发碧眼的女郎绮丽莎娃做了何等暗事?到那时,桂香见到自己,会不会朝自己的脸上吐唾沫星子?会不会骂自己是见异思迁、忘恩负义?还会不会再跟自己继续好下去,自己到底还能不能跟桂香处那种关系,将来能不能娶到桂香?

想到这里,王大贵就又实在不能自己了,就又想打退堂鼓不装、不干了,就想当即把胸前戴着的大红花给扯了,把一身假装新郎的行头个脱了去,痛痛快快地扔到地上,再从马上跳下来,也坦坦荡荡,毫无顾虑地去做个抬轿的轿夫。他感到,那样即使再苦再累也心甘,都愿意,心里也不压抑难受。因为王大贵无论如何都懒得去充当这个叫他心里越想越别扭、越窝憋的新郎。

然而,就当王大贵想跳下马的欲念一生,却不想,当他骑在马上心神不定地一回头,就猛然瞥见,竟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盯着他的那一双眼神,看上去坚毅而锋锐,叫他立时就感到心悸发虚,继而,那跳下马去不再扮作新郎的念头,也立时就挥之殆尽,开始烟消云散起来。(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