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三十有六,“地煞”七十有二。 &&
“天罡”卫队和蒋总同住顶楼。“地煞”卫队和段爷同住一楼。
蒋总身为社会贤达,著名企业家,知名慈善家,最重干部培养。“天罡地煞”就是蒋总的“黄埔军校”。换言之,北斗大厦就是北斗集团的团校。
团校所出,无不文韬武略,一时豪杰。多少无才无德的小混混,被团校培养成了“四有”大流氓。
“四有”是蒋总的谆谆教诲,也是团校的校训,更是大流氓们的人生信条:有头脑、有身手、有担当、有所不为。没头脑混个锤子,没身手如何立命安身,有担当才有兄弟,有所不为才能源远流长。
“四有”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尤以“有所不为”为要。蒋总的解释是三句话,“惜缘惜福,居安思危。帝要人灭亡,必先令其疯狂。做人有底线,做事留一线,须知头顶三尺有神明。”大流氓们对此耳熟能详。
“地煞”学制四年,期满毕业。优秀者进入“天罡”继续学习,学制三年。不发毕业文凭,但安排工作。
“天罡”走明路,“地煞”走暗道,均是前途不可限量,令人艳羡折服。
沈锦臣曾任“天罡”队长。李天行曾任“地煞”副队长。和道所有小混混的梦想一样,袁远的近期目标就是做出优异成绩,进入团校深造,可惜夙愿夭折。
“天罡地煞”,平时只有半数在岗,其余半数发往各地挂职锻炼,此为轮训。理论联系实际,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坚持批评与自我批评。时刻牢记宗旨,自觉践行使命。
刚才被于根顺逼退的二十名枪手,已是“天罡”全体队员,加正副队长……
北斗大厦之摇光宫,北面、东面无窗,西面是长长的走廊。而南面大海,别无建筑,自可以放心观景。这些设计,是用来防范道雇佣杀手狙击的。
“天罡”卫队住顶楼。其中不乏好手,完全可以对付潜入的亡命之徒。
“地煞”卫队住一楼。即使有道组织大规模进攻,一时间也很难突破“地煞”的防线。
蒋破军高踞摇光宫,自可以从容调度。遍布全市乃至各县市的小弟们迅速回防,雷霆反击。李天行袁远之流,养兵千日矣!
那些膀大腰圆的保安,不过是个幌子,和身穿旗袍或者职装的美女,作用并无差别。
也就是说,北斗大厦之设计,仅仅是对付道的有限防御。因为蒋破军从未想过在北斗大厦和警方对抗。
民不与官斗,御敌于国门之外才是硬道理。
任何想动蒋破军的警察,都要掂量一下,是否有把柄抓住蒋破军手里,能否应付得起蒋破军的疯狂反扑。
所谓唇亡齿寒。即使令自来,他们也要设法护得蒋破军周全。
所谓怀璧其罪。蒋破军自己也知道,他一直被人惦记着,又爱又恨啊!
说一千道一万,只要被警察攻到老巢,负隅反抗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虽然蒋破军自出道以来,就对这一天做好了思想准备,却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更没想到会是在父子团圆的这一天。
北斗大道自北来,需要绕过大厦两侧,在南门外停车。加三百米的步行距离,以及十二层楼的高度,足够蒋破军从容脱身。
直升机和地下通道是逃生利器,但那也只是说明,蒋破军从此走穷途末路……
“跑?全国都解放了,你往哪里跑?”见蒋破军脸微微变色,于根顺哂然一笑。
“也好!蒋某就以身家性命,信任顺子哥一回!”蒋破军又稳稳地坐到了沙发,端的是英雄气概,“哈哈,人生能有几回搏?”
其实,蒋破军考虑更多的是儿子蒋孝镛。儿子一定不会希望有个跑路的父亲,更不可能跟父亲跑路。而留下儿子跑路,蒋破军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
虽然蒋破军知道,来的警察,绝非儿子心目中的正义之剑,金色盾牌。
当然,顺子哥稳如泰山,也确实给了蒋破军以信心。虽然他对顺子哥的底细,其实所知有限。试问,谁又能赤手空拳逼退二十把微冲呢?!
但凡有一线希望,谁又希望跑路,被全国通缉!谁又愿意把三十年来打下的基业,拱手让人!
桑田省公安厅副厅长、沧海市公安局局长梅掩城亲自带队,十八辆警车,六十余名干警,迅速控制了北斗大厦。一楼的“地煞”卫队,并没有接到阻击的命令,很快就被解除了武装。顶楼的“天罡”亦如是。
随后,十六名警官跟着梅掩城冲进了摇光宫。
“啊?”蒋破军勃然变色,其中十名警官所持,分明是“天罡”卫队的微冲!
进入摇光宫的警官,均是戴钢盔,穿防弹背心,带白手套,但就一线刑警这个职业来说,他们分明是太老了些!
其他四十余名警察,并未进入摇光宫,应该是被安排在外面收拾残局,而这分明是说,梅掩城不想让太多人参与机宜!
这一切分明是说,梅掩城这是孤注一掷,狗急跳墙!
而对蒋破军来说,这正是最差的结局!
“我接到线报,有三名持枪歹徒窜进我市知名企业家蒋破军先生办公室,其中包括公安部级通缉犯,绰号‘行尸’的李天行!”梅掩城站在十六名警官中间,皮笑肉不笑地说,“可惜我来晚了,歹徒与蒋先生的护卫发生枪战!两败俱伤,蒋先生的脑袋被打得稀烂,当场死亡!”
破釜沉舟的抉择,使梅掩城又紧张又兴奋,甚至有一种猫戏老鼠的快感。想通了就做,要做就干脆利索。在梅掩城的眼里,沙发分明坐着一堆死人。
“梅掩城,我有一些材料在瑞士银行的保险柜里。”蒋破军这三十年,到底不是白混的。面对黑压压的枪口,依旧是谈笑风生。“你知道我有直升机,也有地下通道,我偏偏就坐在这里等你。”
“呵呵,蒋破军,我们打了十四年交道,了解对方甚过了解老婆。呃,对不起,我忘记你没有老婆,你老婆在你眼皮底下被人打死了。令人痛心啊!”梅掩城同样是头戴钢盔,身穿防弹衣,带白手套,手中所持手枪,并没有登记在案。这把手枪,将是从行尸身缴获的,有照片为证。
梅掩城说话时,一直站在十六名警官中间。而这人老成精的十六名警官,眼极精,心极狠,手极稳,远非“天罡”的年轻混混可比。
十把微冲中,倒有六把牢牢锁定传说中的“顺子哥”。希望他服了义和拳的神符,能够刀枪不入。其余四把分别对准了李天行和袁远。
十把微冲之外,另有六把手枪,同样是无从稽考的黑枪。手枪是对付蒋破军诸人的。枪战而同归于尽,当然要经得起弹道检验。在场十七人,包括梅掩城在内,哪个不是出色的刑警?
段汗沁倒在远处,这一点倒是出乎梅掩城的意料。而沈锦臣和一个年轻人站在段汗沁身边,这年轻人大概就是蒋破军的儿子了。
“蒋破军,你也活了一把年纪了,坏事做尽,荣华享尽,死了也不亏了!”梅掩城长笑一声,意气风发,“令公子倒是一表人才啊!谁让他倒霉养了你这么个混蛋父亲呢?”
“不许你这么说我爸爸!”蒋孝镛气血翻涌,这老警察之混蛋,远远出乎他的意料。虽然他并不知道梅掩城是谁,更不知道梅掩城此言是何意义。蒋孝镛想冲过来,却被沈锦臣一把抓住,并顺道按倒在地。
“瑞士银行的密码,我好像记不太清楚了。”蒋破军面如土灰,一时间颓势尽显,似乎老了十年,“你我相交十四年,肝胆相照,荣辱与共,也算有点香火情。你一定也查明了,我儿子刚刚才到这里,此前我和儿子一直没有联系,十年了!”
“你放心去,我是人民警察,头戴国徽,不会滥杀无辜的。哈哈哈哈!”梅掩城得意地笑,手枪一举,示意就要动手。
“梅局长——”
那边,李天行一直倚靠在窗台,似是百无聊赖。他终于等到顺子哥开口了,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并不知道六把微冲正瞄准了他,而他随时都可能被打成筛子。
“呵呵,昨晚好像很忙?”于根顺稳稳地坐在沙发,招呼梅掩城,就像招呼老朋。
李天行一下子想起来,吃早点时,听一老头说他那警察儿子昨晚没有回家,全城警察昨晚都没有休息,局长肯定就更忙了呗!至于忙什么,鬼才知道。反正我说了就等于我知道了,不知道的话我会瞎说?
顺子哥,俯拾可得,举重若轻,真是人才啊!所以说,出来混的,虽然夜生活多些,但绝不能忘记吃早点!早睡早起才是养生之道。
刚才,顺子哥逼退二十“天罡”,与其说是霹雳手段,不如说是舌灿莲花。李天行当时感慨,侠之大者,手有活,嘴里更要有货。换言之,侠之大者,关键要靠口活!
不过,刚才的胜出,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蒋破军惜才爱才,招贤心切。而蒋破军和顺子哥之间,也并没有不可化解的矛盾。
这回,顺子哥还能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让决心灭口的梅掩城偃旗息鼓吗?
“呵呵,‘飞车哥’?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蒋破军之死,也是拜你所赐啊!下去以后,不要怪哥哥心狠手辣,哥哥也要自保啊!多少兄弟跟着哥哥吃饭,我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兄弟们着想!”梅掩城又笑了,开心无比。京城来的?秘密部门?是不是能多抗几发子弹?
“梅头,别和他废话了,耽误中午喝酒!”韦胜津站在梅掩城身边,脸动容。这一辈子,跟定梅头了!
“你个混蛋,老子亲自颁发的午间禁酒令,尼玛就当耳旁风!”梅掩城嬉笑怒骂,确实是一副兄弟悌、兄弟相得的样子。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蹚进这趟浑水啊!”梅掩城转向于根顺,“你别站起来,‘飞车哥’,哥哥怕的!”十六个警察哄然大笑,不过枪口把得极稳,姜是老的辣。
“呵呵,我坐着和站着的人说话,真是不习惯。”于根顺也笑了,笑得人畜无害,轻轻站了起来。梅掩城嘴里说着害怕,倒也没拦着。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洞开,一个风姿绰约的妖冶女子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