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子,棒子!”
自打卸任那一天起,马奋就褪去全部锋锐,彻底变成了老顽童一枚。 .在家人眼中,当然也是德高望重的老爷子。说这话的马奋咬牙切齿,露出峥嵘,居然是相当的陌生。
想当年,马奋砍了不少棒子,虽然人头都是算在小鬼子头上的。这个就有点冒功了,棒子人头的含金量,远低于小鬼子。但棒子不说自家话,偏说鬼子话,哪个耐烦去分清楚?
如今,棒子居然动到老子头上来了?莫不是欺负俺马老了没牙?
久矣,江湖不传“刀马旦”!
对于棒子,于根顺更不陌生,亲手杀的也是不少。
棒子被鬼子殖民统治凡三十六年。侵华战争期间,小鬼子强征男棒子参军,强征女棒子作慰安妇。棒子在rì军当中地位很尴尬,多是炮灰角sè,当然又优于华人“皇协军”。通常,棒子在鬼子那里挨了欺负,转头又欺负中国人,甚至比鬼子更残忍卑鄙。当时老百姓都称棒子为“二鬼子”,沿袭至今。
二鬼子这种心理yīn暗的怪胎,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会让于根顺觉得奇怪。
马彦若有所思,想来想去却是不可思议。国际商务竞争,摆明车马厮杀,天底下并无新鲜事。无非是看谁的气长,谁的血多,谁付得起代价。哪有这么下三滥的?
这位顺子兄弟,虽然身为大陆啊官员,大概和老爹一个路数吧,否则怎会成为忘年之交?
在老爹心目中,排首位的当然是马蒂儿,这个毫无疑义。谁排第二却很难说。这位顺子兄弟很可能就是一个有力的竞争者。马彦下意识地拿自己和顺子兄弟比较了一下,却又哑然,我怎么这么无聊……
老爹定居藏马山,至少有一半的原因,就是这位顺子兄弟吧。以前老爹也经常去藏马山,但每次顶多呆个十天半个月的,直到这位顺子兄弟出现。其间种种,怎是一个幼年师父之渊源可以道尽?都六十多年前的事了。藏马山之总瓢把子,马彦打小就听得耳朵起茧子。每次被老爹拎着复习,还得恰到好处地捧哏。
同在业内,韩国二星和ng公司的驻台高层,马彦都曾经握手“久仰”过的。当时马彦尚未继承大统,而是以少东身份,担任马氏企业副总裁兼市场营销总监。
二星台湾公司,创立于一九九四年,号称“激励世界,开创未来”,提供半导体相关产品及各种消费类电子产品。
ng台湾公司,创立于一九九九年,号称“一流的团队,一流的公司”,主要从事tftlcd产业,也做消费类电子产品。
消费类电子产品,一是技术导向,一是亲民导向。技术进步rì新月异,消费者心理变化多端,所以消费类电子产品更新换代极快。在欧、美、rì强势瓜分的市场中,韩企通常采取低价铺货策略。过去,韩企在台经营一直采用代理商模式,并未尽心维护品牌形象。在台湾消费者心目中,韩货品质不佳,耐用度低。当然,价格也是低廉。
马彦一贯认为,韩企的竞争者是韩企。二星和ng互相拆台并不鲜见。这次却不知突然吃了何种大补丸,联手一致对外起来。
可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的会发生吗?马彦看着老神在在的顺子兄弟,很是一本正经,不像故作高深。如果换个别人,说不定早被马彦喷了出去……
“都折腾两天了。没事的,回去睡觉罢!”
马奋喊“棒子”,声音大,气势足,却难免不太清晰,尤其是在昏昏yù睡的家人耳中。于根顺却摆了摆手,冷漠地说了一句。随即扫视全场,似乎已把每个人收入了眼中。偌大厅堂,压力顿生。
说来也怪的,于根顺鹊巢鸠占,自顾发出号令。众人还真是站将起来,懒洋洋地上楼去,许是因为马家二位家长一直在陪其说话吧。再说了,这大厅里也太过压抑,困的。改天换了我被人绑票,老爷子会不会也这么上火?呸呸!
罗莉看了下慕容挽澜,低声说,“我出去打个电话。”就到门厅外面赏花去了。慕容挽澜犹豫了一下,最终确定自己不是“没事的”,但也坐得更端正些。
“我不是无关人等!”马皮当然不叫马皮,而是叫马丕的。
马丕面相英俊,个子高挑,颇有些nǎi油气。马奋一直瞧着这个孙子不顺眼,据说专好搞个嫩模明星啥的,但没被逮着过。我老头子英雄一世,浑身上下都洋溢着爷们。后人怎么一代不如一代了?
说起来,马蒂儿虽女流,却也有些担当。要说最像老子的,还是马毛那个小王八蛋。呃,都叫那小王八蛋沫沫的。不管姓啥叫啥吧,这孙子总是没跑的,看小王八蛋的白眼仁就知道。
角落里的妇人还在啜泣。马丕一直陪着的,此时又站了起来,对于根顺无限鄙视。这个装腔作势的乡下人,还真把自己当个鸟了?!
马奋脸上有些古怪。顺子这是啥意思?有资格坐在这里的,除猫伯外,都是我老头子的直系后代。这些人怎么会有问题呢?
马彦也没有表示。老爹当家时,是说一不二的家长,哪个敢不服?那会儿马家倒是秩序井然。马彦上位后,为了提高企业管理效率,尸位素餐者被从管理岗位上拿下。其中的直系亲属主要有两个,侄子马昌和儿子马丕。
不和谐的声音是有些,但不至于对家族怀恨在心吧?至少月供都很丰厚,而且无须做事。更不至于对马蒂儿下手吧?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爹哋和爷爷都没说话,马丕的底气更足,细长的手指点向于根顺,“姐姐丢了,大家都很着急。谁是没事的?你不出去寻姐姐,反倒是坐在这里挑拨离间,你是何居心?”
陈沫不算,马丕是马奋最小的孙子,也只有马丕喊马蒂儿姐姐。所谓“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啊根子。”这小子最是纨绔。
“你给我滚出去!”马奋这时才反应过来,当即跳高,直奔马丕而去。好几年没这么伶俐了。
见爷爷突然翻脸,一脸杀气地扑将过来,马丕给吓得浑身一哆嗦,却也不敢跑开,只好顺势躲到了那妇人身后。
“阿囡,你带着马丕休息去吧。绑匪求财而已,蒂儿一定没事的。”马奋果然是一声叹息,不再去追打马丕,而是对着那妇人说话。语气慈祥又柔和。
“是,爹。”被称为阿囡的妇人果然站起来,努力收敛泪眼,朝马奋福了福。马奋摆了摆手。妇人就拉着马丕上楼去了。马丕犹自撅嘴,虽然心下惴惴,爷爷怎么突然就吃枪药了?
“阿囡是我老战友的女儿,那老家伙死在金门了。只留下这么一个闺女,托我照应着。”马奋走回来,一边走一边说。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给顺子解释,或者是说给慕容挽澜听?
于根顺点头无语。看来这位就是马彦的大妇了,年纪还真是不小。小马奋照顾得还真是周到。于根顺下意识地看向慕容挽澜时,果然见慕容挽澜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
小马奋这一大家人,还真是有些不和谐啊!马彦上位rì短,还没有形成绝对的权威。压制之下,也保不齐家人有点歪心思。于根顺的这个提议,并非掌握了什么,而是防患于未然,或者敲山震虎吧。参与机宜的人多了,难免事有不密。
更重要的是,“棒子”一词,该听到的已经听到。更多事情,却不能扩散。如果确有内jiān的话。“棒子”这个词,足够把水搅浑,恰当好处。
席间,只剩下了马奋父子,还有猫伯和慕容挽澜。
“即使韩国人是主谋,也不是他们动手。”马彦沿着于根顺的思路走下来,却也想出了些东西。
“我需要光复电子的话事人资料,全部。”于根顺向马彦点了点头。
马彦居然大受鼓励,看来,我是猜对了?刚才我还真是一度认为,定是“棒子”所为无疑。想必,刚才大家也都是这么认为。
难道,顺子兄弟是故意的?难道,家里真的有内鬼?也有些古怪啊,马蒂儿是偶然上街的。马彦心目中有些东西,不自觉地动了。
“光复电子会出此下策?没有理由,也没有证据。”马彦还是有所异议。顺子兄弟凭什么就认定了光复电子?毕竟,两家合并最终失败,光复亦难支撑下去。且不说两家交情。
“理由定是有。证据不需要。”马奋斩钉截铁。顺子从未让我老头子失望。
这句话,也是于根顺想说的。马家父子,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其实,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吧,甚至是莫须有的直觉。但只有行动起来,事情才会取得进展。行动就需要一个目标。
不管是谁下手,都有一点可以肯定,黄金不是劫匪的目标!
既如此,马蒂儿和水阑珊,也就不会被顺利赎回。两人危矣!于根顺心急如焚,却不能对乃父乃祖以及慕容挽澜点破此层。
“材料我这里都有。”猫伯一溜烟出去,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张纸。这两天,大家都没闲着。
天sè已黄昏。无论如何,只在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