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他思想迅疾地转了个弯,又开始了另外问题的联想:而一些人总奇怪地把“官员、商人与戏子”等同起来,说剥夺民众财富,“官员凭权力,商人用奸诈,戏子靠身体”,这样就不是辨证唯物主义的观点嘛,谭才副州长琢磨着,何况自己一个贫穷人家子弟,又是少数民族,而拼苦读书、从山里杀出,已经成为权掌一方的大员呢?这样的努力付出了,得到一些回报也很应该的啦,再说,大家都是利益的动物,官员不靠权力捞外快,不但不可能,也非常离谱。他继续兴致联翩推想――-反正,国家虽然从道德层面上反对*,但是并没有向老外那样,制定了给人相贪也贪不到的制度,相反是一切有一把手说了算、领导说了算,试想:让你时时夜夜就谁在钱堆旁,也没有人监视你,你不拿点、藏点,怎么都说不过去,真的这样,就不是正常人了。
这时,摆在办公桌上漂亮而昂贵的电话骤然响了起来。副州长的电话嘛,总是热闹得很。他摇了摇头,却是姚远副厅长打来的。“老弟,怎么样?近久还好吧?”电话那头,姚远颇富磁性而随和的声音通过电波传了过来。只要是上级,都应该必恭必敬的,何况姚远级别和自己一样,他连忙说,亏厅长还记住老弟,好的好的。一番寒暄后,姚远转如了正题,“听说你们盘山又准备征块地了?据说还很大,有没有开发商准备开发啊?”
建设厅领导真是消息灵通,谭才副市长忙说,是的,总面积是200亩左右,已经有多家房地产开发商报名争取了。他还颇为自得向姚副厅长展望了今后的盘山将是怎样的宏伟、气派,特别谈了百米大道的扩建和延伸,“今后你的车来,包管速度快、又不堵车了”,他汇报式地说。
“这些开发商里,有没有一个尚总的”?
原来这才是正题,谭才急忙转个弯来。“有,有,他多次向我汇报过呢”,官场是人,公文式的语言多了,他无形中也把“汇报”说了出口。不过这也符合常例,父母官嘛,子民的一切仿佛就是自己决定的。
“尚总很有实力,为人豪爽,据说背景也硬,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啊”?姚远很含蓄,并没有直接点出尚仁杰的过去。
“是的,是的。尚总和我是多年的朋友,好象是北京人,钱那当然是很足了”。
“知道就好,官场也好,社会也好,大家不就图个混字,今后大家都好有个照应嘛,再说尚总是会记得我们的”,姚远在含混又意味深长的嘱咐中收了线。
所谓“熙熙攘攘,皆为利而来往”,有了蛋糕,自然人、贼都想抢、都想要。谭才副州长开始掂量自己手里的权力的分量了,权衡利弊和左右关系,这个地给谁不给谁,自己在心中大致已经有相当的谱气了。他想,在下次政府常委会议上,应该提议一下这个事情,通报一下,将自己的决定和意见端出来,催促市长和常委们按照自己的意见定下来,凭自己多年的工作影响和魄力,形成这样的结果,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他仿佛已经见白花花的钱票子在自己眼前飞舞,愈发自得意满,他无声地笑了。
有了主意和蓝图,人就更精神焕发起来,看看将近下班,临近吃饭的时间了,肚子好象也呱呱叫了起来。贵为官员,其实也就是吃喝拉撒的动物而已,只有那些被文化牵拌和体制压制下的那些贱民,才愚蠢到对我们这些人仰之、敬之、畏之,听之、任之,他暗暗摇了摇头。说起吃饭,谭才副州长当然也是“自家的钱基本不用,自家的饭基本不吃,自家老婆基本不动”的潜规则里的人,自从当了领导,他当然地只会发号施令、斥责和指挥他人,吃饭和生活这样的问题,都不在自己考虑的范围,想想也是,如果不给自己当官了,好象什么都将陷于陌生,自己还能干什么呢?怪不得曾国藩风趣地说“一个人,如果连当官都不会,那是什么也做不来了”;还有一个记不住名字的专家也说:“年轻时,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做,现在老了,什么也做不了了,就只能去做官了”,现实正是如此的真实和恐怖,比如象吃饭这样简单的生理解决问题,如果事先没有与座的下级恭敬地敬酒、祝颂、大唱赞歌,缺乏了惯性的条件刺激,好象自己就没有习惯和能力举筷夹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