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样的想法自然是不能与外人言的,本来自己转为国家干部之前,刑警支队刘队长就语重心长、含义深刻地提醒自己:“小王啊,有些事情,自己心中清楚就行,对外可不要太张扬啊,说出来对自己不好,上面也不好下台阶的”,自己哪能这样蠢?暗地偷着乐就行了。
于是工作起来就特别有劲。每天早早提前十分钟左右就上了班,等到书记镇长他们来了,便端了保温壶,恭着腰上前问好,随即跟屁虫一样尾随其后,到了领导办公室,利索地将杯子加满水,然后很有教养地恭身而退,在部队养成的刻板而规律的生活习性立时在这里得到体现,大放异彩。这样当然就很得领导的赏识和欢心,办公室主任已经四十来岁了,终日颤颤的,弓着腰,到哪里都弱不禁风的样子,渐渐地就招了领导的厌烦和鄙弃,因而,除了因为要利用他那还说得过去的笔头功夫外,象接待县里、州上和州属部门来的领导,除了自己亲自出面外,身边一定让自己十分看重的王大伟同志跟着,并且早早就在心内添了一层培养干部的意思,连平时吃吃喝喝的各种单子都委任给王大伟同志代为处理了,把个王大伟抬举得俨然办公室主任一般。
王大伟内心自然也是这样看自己的了,感觉自从告别了孤陋寡闻、贫穷难堪的农村后,自己已经步入了人生一个辽阔壮美的舞台,常常就联想起高中时候读过的一句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赏尽长安花”。
仕途顺了,朋友也多了起来,除了镇政府的同事外,因为经常接待领导,王大伟同志也就能够认识一些县、州部门的领导啊、秘书啊什么的,每每公务或者甚至在街上吃个早点、溜个达什么的,这些原来自己看来很有身份的人也会很亲切、很友好,甚至有些,比如同事竟然还很客气且带点低声下气的口吻和自己打招呼说,老王,好啊!这些都是自己地位转变后带来的重要变化啊,王大伟一边欣喜,一边感慨,联想到自己那位早死就终生只是一个老实巴交、贫困潦倒一生的父亲的谆谆教导“朋友脚下二两金”,深感斯言乃为至理,从此对社会交往就有了更大的热情。
当然正如人说的,衣不如新,人不如旧,王大伟还没有轻飘,也没有得意忘形到轻易忘记老朋友的地步,相反,他认为象刑警支队的刘队长、州法院的王法官这些,不但是志趣相投的铁杆哥们,从某重程度上讲,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于是借着自己准办公室主任的名义,要么自己掏腰包,机缘凑巧,也会在和领导陪上级更大领导吃喝后处理发票的时候,向店家多央求一些多余的票,回来让领导签批,反正是身边的红人,领导历来只顾大事,哪里会将吃吃喝喝的这些低俗之事放在眼里,眼睛是看也不看提起高贵的笔,非常利索就签字的,利用这些额外的进项,王大伟隔三岔五的,就请刘队长以及他的一帮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两秒边相处甚欢。
当然作为一个地州最有实权的部门正职,刘队长也不会沦落到只吃别人而不回敬的地步,如此吝啬的话,必被行内人不齿,因此只要属于私人请客,和关系不特别隐秘的朋友搞点吃喝什么的,也经常地豪气干云、吆五喝六地打电话来,让王大伟去,在刘队长这里,除了现在必须把王大伟看成自己圈内人的原因之外,还有一点也非常重要――王大伟这人不但豪爽,而且酒量极高。
这不,今天恰好是星期五,明天就是令公家人个个倍感惬意的双休日了,刚上班不久,天还早着呢,王大伟刚刚为领导服务回来,一进办公室,电话就欢快地响了起来。王大伟一接住,耳边就响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刘队长那公鸡大嗓门:“小王啊,昨天红河那边的老同学来我们盘山办案,结束了还想跟我叙叙旧,今晚下班后就别去哪里了,哥几个痛痛快块喝它几杯,之后领他娱乐娱乐。我这同学也是性情中人,酒量颇高,你要替老哥好好表现,一定把他放翻哦”。随后告诉他酒家的地址,后面又补充说,算了我们来接你吧,反正你喝酒,骑车也不方便。
王大伟立即两眼放光,精神陡然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