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起死回生(2)
作者:杨光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904

其实,无论什么样的国家,无论什么样的人,不单是从政,几乎你要试图做什么事情,都以具备良好的身体为最基本前提。在人治和讲究孝道的中国,以前的封建官场中,还有一种让随时都迷恋和沉醉于位置的官员们都刻骨仇恨的一种制度,叫做“丁忧”,就是说,如果一个人的父母死了,无论他处于什么样的境况,居于什么样的高位,都必须向朝廷告假辞官,回家进行守制,如果因为害怕位子被人占据而胆敢隐瞒不报,一旦被查实,那可就犯了“欺君之罪”,不但原来的官位不保,还将被处以严厉惩罚。当然啦,封建社会的一切东西,我们新社会新制度都认为,那是糟粕的,本质上是反动的,效果上也是有害的,于是我们往往都置于一旁,摈弃不用的,现在我们的政治体制如此厚道、这般强调资格的魅力,组织哪里还会沿用这样陈规陋习,并且确实也真是为了杜绝“人走茶凉”这样尴尬而不和谐场景的出现,组织上是有着过细的体制考虑和温婉慈和的人情应对的――真是谁的父母归世,不但继续保留你的官位,还会通过比如工会呀什么的渠道,塞给你一笔抚恤金,待他安葬完老人归来,出于所谓“爱护干部”、“锻炼干部”的需要,组织仍然将象征一切的官帽完好无损、美妙如初地戴在他的头上,说实话,这实在特算“以人为本”政治大背景下的一种生动体现,也是我们生活中“与人为善”的最佳诠释了。当然有种例外,比如当下谭才副州长这样,如果你的身体严重残疾了,或者干脆地,身体已经消亡了,还一味痴心妄想地希望组织为自己保留着原来的官帽,这就显得特别的不识大体,很是兀留天真了不是?

然而谭才副州长正如天庇神佑一般,走往阴曹地府的半途,居然又被拉了回来。就在谭才副州长从惊愕无比的恶梦中醒来的隔了两三天,或许连被安排着照料他生活的护理人员都对政治有着极其敏锐的感觉,悄悄向组织汇报了副州长大难不死的消息,于是省委组织部在一个副部长的带领下,带着省政府办公室的一名副主任和组织部的两个工作人员,脸上掺着惊喜和庆幸之情,亲切莅临省军区医院,来看望他了。

在中国,做什么都必须遵循个“礼”字,讲究名分,并专门设定了一套与之相符合的行为规范和惯例准则。比如这看病人,因为官方和民间有着不可逾越的等级区别和秩序规范,说起来也是非常不同的做法的,一般情况下,在讲求真诚朴实,也无烦琐的尊卑观念的老百姓以及人们之间的一般往来的情况下,某人、某个朋友病了,为了表示一种慰问、安慰和忠心的祝福之情,人们到医院,总是或多或少、或贵重或一般地,通常手里都会买一些营养品、补品或者吃食,到了医院,先语言安慰安慰几句,然后随意地将物品放下,再说一些更多的话,总之,是怎样温暖怎样来的;而官场之间的人相互探望则大大不同,还分两种特别区别的情况:如果是下级探望上级,除了语言的虚张声势、粉饰迎合、极致奉承之外,手里不但带东西,而且是什么贵买什么,越能多带越好,外表有形的东西总是不能体现下属急切而虔诚的恭敬之情的,最好的选择是,装一个厚厚的、钱的数目可观的红包,特别是现在金融工具这么发达,只消攥张银行卡,银行卡,那可是金钱数目多大都只是那么一张长宽几厘米见方的薄片啊,悄悄塞到病人或者病人家属手中,方能最好体现孝敬之情,在病人这里,收得隐秘,不露痕迹,爱买什么买什么,今后的一生也是爱要什么就要什么的了,因为有这样巨大而隐蔽的好处,所以官员们一旦缺钱花了,装病住院,往往是一个行之有效、通行无阻的做法,因为再怎样,看病人,人之常情嘛,总需给下属一个表现和领导接受下级孝敬的机会的。而同样是官员之间相互探视,如果双方等级和官位品秩不同,那结果可就大大的不同了,换成上级看望下级,不但无须带什么东西,而且语言也更随意和平淡得多,只要说些比如“你的能力是强的,要好好养病,别记挂工作,工作是干不完的,领导是关心你的...”之类无关痛痒的虚浮话,下级就感激涕零,倍觉组织的温暖了。所以今天来的时候,省政府办公室刚分来工作不久的一个小青年提议说,既然是去看人,是不是买点什么礼品,也好表示表示?身混官场多年的副部长闻言白了他一眼,心说哪里冒出个愣头青,如此不识事务,就只见上级吃下级、接受下级孝敬的,哪里见过上级送下级、请下级吃的?钱当然不是个原因,反正都是公款,身为领导,身出由纳税人无限提供金钱的国家机关,还缺钱那当然笑话了,但这是关系到最讲究等级和尊碑官场的规矩和礼数的大事哟。吓得小青年缩了脖子,变了脸,整天觉得自己做出把天捅破的坏事一般,在不敢言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