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队长手下的爪牙四处侦查阳光集团谭才州长被害案有关人和事的时候,杨天对这一切却浑然不知。他当然也想到,既然一州之长被害,动静自然不小,按照通常理解,这样的案子,必然被列入盘山公安局的“天字第一号”案卷之上,是领导极端重视,警力极端精干,工作极端有力的。事实也是这样,由于这样的案子具有非常的敏感性,为了确保隐蔽和周全,公安局采取的是“外松内紧”的侦破办法,刑侦支队已经倾巢出动,撒下便衣人手,做下了密鱼不透的天网,四处打探段小波和杨天等人的消息,而阳光集团的一些主要成员,其实都分别被秘密传唤、询问,象公司副经理、会计、驾驶员这些人,虽说到了警备森严、杀气腾腾的审讯室,但因为所被质问内容和他们毫不沾边,也真不知道内情,而且从他们嘴里,审讯人员使出了百般花招和路数,动用了循循善诱的花言巧语、声色俱厉的威逼拷问,把个专政机关弄得黔驴技穷了,也确实问不出段小波、杨天等突然消失的人的行踪,但也真只有办案机关才有资格胡乱执法一般,所有这些看来有些可疑、难逃干系的人是轻易难被解除嫌疑的,他们多数都被被超期羁押,或两三天,或个把星期地晾在一边,等候时时的问话。
而向来不对自己设防,也不对他人有戒意的杨天,此时正吃力地奔波在故乡的沟沟坎坎的山道上。
整个盘山地州都属于典型的山区,近3万平方公里的州内,或莽莽群山连绵,逶迤而走,或故峰林立,自成一景,平均海拔在1000米之间,气候也呈明显的差异,高山上经年约有5、6度,而谷底则可能在2、30度甚至更高,当然在人口密集的城镇,气候却也极端适宜,常年都保持在零上20度左右,虽说很难找出几片面积超过十平方公里的南方人称为“坝子”的地方,但从气候来说,却显见得已经是非常适宜人的生存了。
现在杨天正艰难地跋涉在一个宛如刀削的陡峭山坡上,盘山这个民族杂居地区有种似乎一定成例的生存选择规律,叫做“汉族占集市,壮族靠水头,苗族瑶族住山头”,杨天要寻找的,是一个据说有专治骨折、骨断神药的瑶族老医生,他自然就也住在山高皇帝远的野山之外了,这一来,杨天可吃尽了苦头。
杨天其实也是农村人出身,但是从小因为是家中男儿独根,其余都是姐妹,这样一来,在家里受宠的程度其实远非一般城里的同龄人可比,他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洗衣做饭,也没有到山里砍过柴,到地里拾过猪菜,完全过的是一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逍遥生活,到了读书的年纪,因为农村见识浅,加上“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传统观念影响深厚,几个姐姐也全都认为读书没有什么出息而弃了学,而在县城工作的父亲多少有些明白事理,千连哄带骗地将杨天拽到自己身边,送到了县城的学校读了书。不想这杨天因为没有得到农村劳动战天斗地的锻造,显得身形有些羸弱,整个有些上山砍不动树,下田握不耙的样子,而读书却还入趟,一路从小学、中学而后大学毕业,并且顺利地安排了工作,谋得了一个让农村人眼热心动的公家饭碗。只是有一桩,由于从小都是被宠角色,参加了工作,捧了公家饭碗的杨天生性耿直刚直,打心里认为工作嘛,只要有敬业精神,勤勤恳恳地做好本职工作就行,对领导和同仁都一视同仁,崇尚“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不屑于搞阿谀奉承、吹吹拍拍之术,况且骨子里对物质和等级充满鄙弃,对自由和快乐由衷向往,痛恨一切束缚人性的东西,这样多年工作下来,虽说工作能力和水平拔尖,业绩也殊为可数,但却连一个党员的资格都没有弄上,而这恰好也是忌讳组织控制的他所不情愿的,但是这样一来,没有组织的人,谁会重用你啊?于是一个副科都没有混上,很是事业不得志,境遇十分的落魄,这也为后来他与尚仁杰一遇,即有想见恨晚,一拍即合埋下了深深的心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