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歇斯底里地发慌起来，放下了以前曾经偶尔也会自诩的知识分子的架子，象一只无头苍蝇般，穿梭在全城的宾馆、饭店，甚至卖杂货的下三滥地方都低着头去光顾了，到了哪里都怯怯而热切地问，老板要工人吗？但是当下中国最残酷的现实就是人多，哪里会需要那么多的工人啊！头一天，她几乎用腿一步一挪地丈量了全城，却都只得到“不需要”的答复，这个可怜的小芹当然完全绝望了，回到暂时寄居的学校，在吃力隐忍着腹内饥饿压迫的同时，她的眼前，浮现的都是一个个不相同的人的嘴里，发出的同样的声音：“不需要、不需要”，生活的冷漠和残忍已经完全被这个才是花季切从来未曾走进真正生活的少女领会和体悟完了。

第二天一早，抱着活下去的念头，她又强撑着饥额疲乏的身体，从远离城里的学校，一步一个踉跄地走到城中心，抖抖颤颤地从干瘪的衣袋里摸出唯一剩下的一元钱，买了一个包子，囫囵吞枣地咽了进去，接着强打精神，再重复昨天的场景和哀求，但好几个时辰过去了，从问过的人的神态看，已经很多人不耐烦了，有的显露出鄙弃和讨厌的神色，都只是一个相同的回答“不要”，头脑一片空白的小芹，此时没有了任何思维，只得机械性的一个劲走啊问啊，走啊问啊，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突然她软软地瘫到在地

等到她醒过来时，眼前一个穿着利索、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正在自己的跟前忙前忙后的。

这是一个经营着自己杂货店的下层百姓，刚才她见到这个眉目清秀的小姑娘瘫倒在自家小店门口，下层人和女性朴素自觉的善良心结，让她毫不迟疑地奔跑过来，将她抱进里屋的床上，仔细察看了情状之后，她知道这个小姑娘没有什么病，其实就是饿昏了，连忙煮了碗面条，喂进小姑娘的肚内。

小芹吃了东西，十来分钟后恢复了知觉和神智，她睁眼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表情依然期期艾艾的，其无助和苍茫样子，着实惹人心疼，女店主急切地询问起来，小芹象在巨大的黑暗里觉察到一丝光亮，原原本本地把自己的遭遇向眼前这个店主说了。

听了小芹这种悲苦的诉说，女店主迟疑了片刻，作出了自己的决定，她向小芹征询说，要不这样，你就先在我这里安顿下来，每天替我看看店收收钱，工资当然不会很多，但是饭管饱，反正我也是单独一人，就当我认了你这个小妹妹，你愿意吗？

小芹把头点得鸡啄米一般，千恩万谢的连说愿意愿意。

于是小芹就暂时把生存的问题解决了。

说来盘山这个地方，本只是极端贫穷的边疆州府，是一个典型的农业地州，几乎没有什么象样的工业，正如当下经济领域里盛行的潜规则一样，最贫穷最背时最倒霉的，就是搞农业的，盘山人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但是也就知道道理罢了，没有条件，以前国家也只经常注意那些东部和沿海地区，往往忽视内陆和边疆地区，好象也很不会破例给什么优惠政策，盘山全部民众自是在幻梦里，描摹了千万遍发达地区的种种美好和生活情态，但是到了刀霜剑雨的实际生活，当然只能望天长叹，怏怏的惟农是本了，最终的结局是，财政的袋子哪能不瘪？雪上加霜的是，在当前的中国社会下，行政管理费用日复一日的猛见陡增――据权威部门和相关媒体报道，这些年国家支付给各级各部门的财政资金里，“三公”（公款吃喝、出国或旅游以及公款用车）的费用，都一直持续几千亿元之间，而且行情逐日看涨。盘山是偏僻贫困地区、信息闭塞，但是本地公务员特别是有权利、有权力花消公款的官员比起发达和内地的官员们，花起公家的钱来，其速度、其胆量、其气焰半点不甘落人后，而只有更加汹涌疯狂的份，说来也是，再缺什么，还能委屈了领导，让他们的花销少了不成，因为公家那些钱其实就象他们自家兜里一样的啊！再加上，国库里的钱和中央转移支付的财政上的资金，被一任一任的官员如探囊取物般轻便地巧取豪夺、占用和贪污后，就更加的捉襟见肘，这样的情势下，连最受国家看待和偏爱的公务员的工资往往都不能足额及时发放，遑论政策里规定的民生问题的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