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陆渐红离开了甘岭,顺道将章悦送回了家,又给了她两千块钱算是春节的福利,章悦执意不肯收,推了几下,被陆渐红脸色一沉,吓得险些哭出来,这才把钱收下。
由于安然不回来,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显得有些不是太开心,总觉得家里少了个人,就没有那么团圆了,这倒不是他偏袒哪一个,换了是孟佳或者高兰,他的心情也是同样的。
在这种淡淡的纠结中,车子回到了洪山。
得知安然不回家,大家的心里都有些不大自然,毕竟她们跟安然情同姐妹,在这样一个隆重的春节里,全家人不能在一起,那绝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不过两个孩子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们也已经习惯了父母不在身边的生活,这让陆渐红意识到与孩子的交流和沟通非常必要。可是事实很无奈,或许只有等,等孩子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理解能力,或许能理解他和她。
整个春节与往常的春节没什么太大的分别,唯一的不同是高兰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显然是全家的宝贝,这时陆渐红想到了高福海夫妇,在这个详和的节日里,他们夫妻却孤孤单单,这是一种痛楚。
年初二的晚上,陆渐红打了电话给高福海,邀请他们夫妇过来一趟,本来他是想跟高兰一起去一趟的,可是高兰的肚子大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高福海说要商量一下,便挂上了电话。
杜冰洁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高福海放下电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投到了电视上面。
高福海心头暗笑,放下手机,道:“陆渐红的电话,请我们明天到洪山去。”
杜冰洁板着脸道:“他请我们就过去吗?”
高福海知道杜冰洁最要面子,道:“你啊,看开点吧,事情已经这样了,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兰兰吗?”
这句话击中了杜冰洁的软肋,可是嘴上却硬着道:“不想,我一点都不想。”
知妻莫若夫,高福海轻轻揽住了杜冰洁的肩膀,道:“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杜冰洁气生生地说:“让我去洪山,我真的丢不起那这张脸。”
“陆渐红本来想带兰兰来燕华的,可是兰兰有了身孕,怕不方便。”高福海柔声道,“所以啊,你就别小心眼了,为人父母的,去看看孩子也很正常嘛。”
杜冰洁赌气不说话,其实她想女儿都快想疯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高福海抓起电话,回拨了过去道,“渐红啊,那你明天过来接我们吧。”
高福海很好地照顾了杜冰洁的心情,示意陆渐红明天过去接,陆渐红也很配合地道:“好的,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得知明天亲家要过来,梁月兰喜笑颜开,一大早地便起了床,将家里家外收拾得整洁一新。
陆渐红知道这是一个得到杜冰洁原谅的好机会,所以早早便出发了,八点才多一点,车便到了高福海的楼下。
杜冰洁看到陆渐红的时候,心里不由一叹,冲着陆渐红这么早过来,她真的没法子要他好看,况且又是大新年的,默默地上了车,倒是高福海很是自然地跟陆渐红打着招呼,坐到了陆渐红的边上。
天气不错,阳光灿烂,一路上,陆渐红跟高福海随便聊着,杜冰洁倒是一声没吭,因为他们聊得都是目前的政治局势,她根本插不上口。
春节,是老百姓的节日,但是对于官员来说,却代表着另一层意思,因为根本惯例,春节这后便是人事调整的时候。
高福海和陆渐红谈得也正是之方面的问题,即将有人事调整,已不是什么秘密,至于市一级的调整,并不在他们的关心之内,离换届只有一年时间,他们考虑的是省里会不会有调整。因为这些关系到他们的联盟问题。
高福海此时并没有想太多,他真的只是想帮助陆渐红,他已经老了,属于他的时间并不多,正所谓无欲者无求,正是出于这样的想法,他才会立场鲜明地站在陆渐红这一边。
陆渐红说:“根据正常的判断,副部以上的职位即便有调整,力度应该也不会那么大,毕竟一年后就要换届,稳定压倒一切。”
高福海却道:“也未必,正是因为换届,各方都有动作,谁都想趁着力求稳定的机会调整一下,只要不伤筋动骨,相信中央会酌情考虑。鲁寒星这个人不会一点动作都没有,现在省委常委中他的力量并不足,难保中央为了保持平衡,调整几个人过来打破周琦峰一家独大的局面。”
高福海说的有些道理,毕竟上层领导的思想不是他们能够轻易猜到的,未必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陆渐红又道:“周书记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高福海微微摇了摇头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明年他调离甘岭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而且调整甘岭的人事,对他的威胁并不大,最多也就是相互制衡的局面,可是万一动的人是支持你的人,对你的实力消弱将会很大,周琦峰一走,你的形势就比较严峻了。”
高福海又道:“况且周琦峰现在的情况有点微妙,据说庆东市市委常委、副市长姜天平跟他的外甥女梁雨关系不错,一度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不知为什么,这门亲事黄了。所以他跟中组部吴部长的关系也有点紧张,我想这个时候,周琦峰轻易不会乱说话,免得影响到他自己的前途。”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道:“爸,这个消息可不可靠?”
“九十五以上。”高福海有他自己的路子,既然说出来,那基本就是事实了。
陆渐红没有再开口,眉头却皱了起来,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了解周琦峰的真实背景,但是中组部吴部长绝对是他的一个强有力的支撑,如果失去了这个屏障,那形势还真有点微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