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委,陆渐红让周德东挡驾,什么人都不见,然后便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他需要好好地梳理一下。
昨天的史密斯事件,陆渐红并没有想到是韩青所为,当然,他自然知道这是一起有针对性的事件,只是贺子健提供的情况让他意识到,这件事情是韩青弄出来的,从而也让他更加确定了韩青就是四眼的判断——如果不是那一晚的谈话刺痛了韩青,他又何必穷心积虑地制造这一事件来呢?
而今天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他的心头充满了疑惑。秦必林居然也在深夜与韩青会见。
任克敌已经证实了那些乞丐的确是从庆安过来的,那么秦必林在这起事件中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陆渐红不由摇头,事实上他对秦必林的印象是不错的,想不到此人居然如此包藏祸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随后一想,觉得情况似乎也不是这样。疑惑有二,第一,秦必林有必要这么做吗?世间万事都有动机,那秦必林的动机是什么?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做出不合常理的举动,那是需要足够的利益来支撑的,那么,韩青能给予他什么利益?在重安,韩青的政治力量有限得很,他只不过是一位市委常委罢了,上面除了书记和市长以外,还有市委副书记和常务副市长,除去这四人,他也未必就能坐得稳第五把交椅,陆渐红实在想不出,韩青能够有什么重大的利益能够驱使秦必林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反水市委书记?第二个疑惑是,即便是秦必林做的,以他的智慧也不会做得这么明显,换了是陆渐红自己的话,要想天衣无缝,也有很多方法,比如把乞丐直接扔到乌苏与其他县区的交界处,根本没有必要直接放过来,要知道,即便是乞丐问题惹得首长不高兴,也不可能立即造成什么后果,拿下一个直辖市的市委书记,这可不是儿戏,在没有政治立场问题的情况下,即使是一号首长,也得惦量惦量后果,而反过来,陆渐红有的是时间去收拾对自己不利的人。
综合这两个方面,陆渐红认为,秦必林是躺着中枪了。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被陷害了。
当然,这个仍然是陆渐红的猜测,要想弄清楚是不是秦必林,陆渐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贺子健跟秦必林的关系不错,如果有他在,那要方便很多,只可惜贺子健现在一个脑袋比两个大,而且在诸小倩快要做手术的时候,还能照顾到这么多的事情,陆渐红实在不想去分他的心。
思来想去,陆渐红作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快要下班的时候,陆渐红叫来了周德东,让他联系一下秦必林,说晚上八点到明朗会所吃饭,然后他直接提前去了明朗会所。
接到周德东的电话,秦必林吃惊得一塌糊涂,按照正常的思维,此时的陆渐红应该是召开会议,总结首长调研活动的得失,再不然,就是放松一下神经,可是却是在当晚请自己共进晚餐。
不过秦必林吃惊归吃惊,心里却还是有点数的,在九子沟发生的乞丐事件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所以他已经能够断定这是一场鸿门宴。
七点半,他便提前赶到了,大老板请客,他可不敢大喇喇地准点才来。
陆渐红准时八点进了包间,只有他一个人,秦必林不方便在外面迎接,一直站在包间里,见陆渐红来了,赶紧迎上前去,道:“陆书记,您来了。”
陆渐红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必林来得挺早啊,坐。”
秦必林心头跳得厉害,老板没有表情完全比有表情要更加可怕,这时一个服务员进来倒了茶水,亮着清脆的嗓子道:“请问先生,客人都到齐了吗?”
陆渐红淡淡道:“可以上菜了。”
秦必林不知道陆渐红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胆战心惊地不敢吭声。
陆渐红扫了秦必林一眼,道:“必林啊,这一次首长来调研,对庆安的感觉不错,无论是市容市貌,还是企业改制,庆安都走在了全市前列,在全市树立了一个榜样,很难得。”
陆渐红之前跟自己的几次见面,态度都很和蔼,可是这一次一上来就是官方用语,这证明什么?对自己不满,可是到底不满在哪?估计是乞丐的问题。
秦必林当下道:“陆书记,您的评价,我受之有愧,在乞丐问题上,我没有处理好,给市委的工作带来了麻烦,我向您检讨。”
陆渐红笑了笑:“乞丐问题,确实有点麻烦,我陪同首长在乌苏的时候,确实有庆安的乞丐去了,不过幸好没出什么差错,你又检讨什么。”
领导越不在意,就证明越在意,这一点秦必林是深有体会的,可是此情此景,他再一味地强调自己的失误,那显然是愚蠢的做法,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陆渐红忽然道:“必林啊,你看看这个。”
陆渐红递过去一张便笺,上面写了一个车牌号,秦必林怔了一下,这个正是他自己的私家车牌号,不由道:“陆书记,这……”
“是你的车牌吧?”陆渐红淡淡道。
秦必林道:“是的,不过几天前车子停在酒店门面,车牌被撬了。”
陆渐红在张荣强那边看过了拍下来的视频,很清晰地看到这个车牌,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秦必林居然冒出这么个话来,秦必林道:“这事我的秘书还让区公安局去查了,可是一直没有结果。”
陆渐红喝了一口茶,道:“你或许还不知道,这个车牌的车昨天凌晨两点左右曾经出现过,而且就在明朗会所门前。”
秦必林再次一呆,他吃惊的倒不是这个车牌的出现,而是陆渐红是怎么知道这个车牌出现的以及陆渐红话中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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