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四,孙妃生辰,皇上有命搭也戏台于铜雀宫,邀来文武百宫与太后娘娘共赏新戏,紫禁上下热闹非常。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
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
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
看的这韶光贱。”
台上粉墨登场的各位角们,只一开唱,就立可得台下之宫人们的纷纷见好。这正是倚了老太后的兴,所以大家才如此捧场。
见那主旦,斯斯文文,外表清丽可人,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大家闺兰之气半点不隐,又美又怜。就连见过不着倾城之容的皇上也一时望得入了神。那锦衣粉妆之下,半掩羞涩,半掩佳色,却难掩秋波如潮,不由紧紧的扣住了宣宗的心思。
孙贵妃见着身边的皇上正露出一脸的色相,自知道他的心里又开始有何盘算,虽有些恼,却不也敢动什么声色,只清清的咳嗽了两下,引来皇上的注意。
“爱妃怎么了?身子可有不适?”皇上立即关切的问道。
“未有啊,皇上。”孙妃露出个贤淑的笑意。
“唱得真美!”突然主座上,太后娘娘忍不禁的一记拍手叫好,身旁的人自然也都识相的附合起来。“这段《皂罗袍》可是我最为喜欢的一折,没想到这个旦角看似年纪轻轻,却能唱得如此传神。皇上,”太后看向皇上,“呆会儿戏散了,把她留下,哀家有赏。”
孙妃这由心里来气,暗地里狠狠的剜了太后一眼,心里还正咒骂着:这个死老太婆,还真会没事找事,这不是明摆着要乘皇上的意吗?
虽然心里极不乐意,但她还是在表面装作落落笑意大方:“母后真有眼光,她可是京都城里最好的旦角。”
“哀家知道娘娘用心了,亦有赏。”说罢,就又开心的转过脸去仔细的专注着戏台。
“谢太后。”孙妃立马佯装过一脸感激。
2、
尹峻泉正倚在后台处,望着台上的郑乾不但唱功非凡,且装扮粉彩各样样貌极美,也不由忘神的倾耳敬听,心里却不由敬佩起了郑乾的本事——只是区区几日的“魔鬼调教”却让这么个“黄毛小子”蜕变成了如今这般的娇媚模样,不但身姿曼妙,轻语轻莺,更练就了一双异常勾魂的横波眼,看得连他都觉得心痒痒的。虽然这次又必须让她涉险,不过此次他却有绝对的信心,他不仅要成功揭开那些幕后之人,更要抱回险失郑乾及这满头发白之仇!
逢缘上前来,见他入了神,不由担忧的轻轻拍过他臂膀:“尹兄,小心别走了神,快就轮到你了。”
“这我知道。”虽无折扇在手,但尹峻泉还是一副洒脱的模样,自信的模样半点未改。
逢缘点点头,便又为忙碌其他而转身走开了。谁能难想到尹峻泉竟有那样的本事,串通了这戏班的班头,将让他们也一齐混着捎入宫中,这让逢缘不得不认真的怀疑起了他的真实身份。
这个貌似痞坏而且好色,但心思缜密异常的男人,究竟在平日的戏笑之后藏着多少可怕的秘密呢?
3、
“奉皇上口喻,有请杜丽娘饰者现即见圣,不得延误。”才下了戏,宣宗果然急不可待的将主旦给召到了自己的宫中。邹杰用厉害的目光扫视着这个凌乱而并无华丽的戏班后台,只露出些无趣的神情来。
郑乾为怕露出马脚,便真着急的连妆容都不及卸去,便跟着宣召的邹宫宫,急急忙忙的跟在了这个宦官的身后,小步细挪的要去面圣。尹峻泉目送着她离去的身影,有些忐忑与不舍,只在心里祈求着郑乾能够处事小心一些,小心可别真着了皇上的“色道”。
“呆会儿见了皇上,要得讲规矩,不可大声喧吵,这里是宫里,听懂了吗?”
郑乾听到对方的阴阳怪调,一时起了嘲意,捂起了嘴来,她偷偷一笑了。
“你笑什么?”邹杰有些恼恨的瞪过郑乾。
郑乾假装柔弱的皱眉微怯:“回公公,小女子只是想到可以亲眼见到皇上圣颜,才不由高兴。”
“哼,还算你机灵,有一桩事你可给得给我记住了。”
“但听公公教导,多谢公公。”
邹杰见这小女不但聪颖而且口气还挺讨喜,一时也高兴,口气自然也就放得慈悲了许多,“呆会儿啊,无论皇上要对你做什么,你都不可以反抗,都要颀然接受,明白了吗?”
“是,公公。小女邻教了,公公真是仁慈,公公万福。”反正今天也扭捏一整天了,何差这等做作,她只轻声曼笑的应道。
“嗯,还是个明白人,这就好!”邹杰正满意的点着头。
突然有一行宫人从远处走来,正好迎着他们而来,邹杰一看,连忙吩咐众人将身子侧立于一边,谦卑的弯下了腰来,恭恭敬敬的等候对方先行过去。
郑乾见对方这不小的阵容,难免有些新奇,见这对打头是三对太监后是二行宫女,再后则才是一位仪态雍容,相貌绝色的娘娘。那娘娘脸庞圆润,肤色若玉脂一般,吹弹可破,身材丰满却极苖佻,细如捧腰,胸若波涛,怎么看怎么美,美得竟让郑乾都一时失了神。
“孙妃娘娘万福。”邹杰与众人立马齐声迎道。
娘娘却出人意料的伫步在郑乾的跟前,轻声命令道:“你,给我抬起头来。”
郑乾虽然心里冒出些忐忑没底,却还是顺从的扬起了脑袋来,直直而坦然的看着孙妃。
孙妃先是被这一张果真倾城倾国的一脸香艳给吓到了,自然而然的露出些嫉妒的反感,而后才缓缓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娘娘金安,小女名叫玉钗。”郑乾看出了对方明显的深深醋意,不止有点心虚,可也因为害怕穿帮,究竟不愿在气势上输过她。
孙妃见这小女子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也暗自吃了一惊,突然眼睛又是一瞄,口中竟冒出来一句疑惑:“我怎么觉得我在哪儿见过你?”
“娘娘。”郑乾一听,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猛烈一蹦,好在她是机敏,连忙用笑意盖过恐慌:“我们做这行的化了妆,本来就长相无差,您想必该是认错你了罢。”
“娘娘。”邹公公在旁好意的提醒过她:“我们奉旨可要早些回去面圣,还请娘娘行个方便,恕我等先行退下罢。”
孙妃也未理他,只是趾高气扬的扭过头去,于是那一行浩浩荡荡又再度移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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