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段正淳命令三公、四护卫开始作返回大理的准备,他自己闲着没事情,便带着阮星竹、阿朱、阿紫母女三人和我、萧峰一起到小镜湖附近游览。阮星竹虽然终究如愿以偿可以嫁入大理王室,但毕竟在小镜湖隐居多年,得知要离开,还是有些不舍。而我、萧峰、阿朱、阿紫都是匆匆而来,还没来得及好好观赏附近风景,因此也跟随他同往。路上,我问萧峰,今后作何打算。萧峰回答说想等和阿朱成婚后,就带阿朱去雁门关外放牧打猎,不再管这中原武林之事。于是我说道:“大哥,你的想法固然是很好,但未免有些自私了。”萧峰问道:“兄弟何出此言?”我回答道:“大哥,你觉得自己是契丹人,就想带着阿朱回大辽隐居,但你有没有想过阿朱的感受。阿朱好不容易和父母相认,与妹妹重逢,却又要离别,你忍心看着阿朱再受骨肉分隔、手足离散之苦么?还有,雁门关外乃苦寒之地,阿朱生于江南,虽然不能说是娇生惯养,但毕竟不可能马上适应塞北的气候和生活。就算她自愿跟着你吃苦,但作为她的男人,你忍心看着她吃苦么?”萧峰听了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说道:“段兄弟说的是,愚兄有欠考虑了。”我接着说道:“这样吧,你就和阿朱随同我父亲一起去大理吧。阿朱是大理的公主,你就是大理的驸马了,她将来的生活一定会比她以前在苏州还要好许多。我知道你并不在乎,但你应该不会反对让阿朱生活得优越一些吧?再说这样日后我们兄弟也能够经常相见,在一起喝酒了。”萧峰呵呵一笑,说道:“好,就依兄弟之言。”
我们一行六人游逛半天,到临近中午时分,阿紫吵着说累,要吃东西。于是我们进入一家小客栈休息,大家坐在一起吃喝。看邻座的人打扮,他们应该也是武林中人,正在聊天谈论着最近听到的武林中发生的大事。只听得其中一个人说道:“你们知道了么?最近丐帮在洛阳总舵召开了大会,当众揭露了执法长老白世镜与原副帮主马大元夫人康敏之间的奸情,原来是他俩合谋害死马大元。而且听说丐帮原来的舵主全冠清也和马夫人康敏有勾搭,是他帮助马夫人陷害原来的丐帮帮主乔峰,逼得他离开了丐帮。”又一人说:“听说这个乔峰原来是契丹人,他的父母在三十年前被姑苏慕容博设计害死了,这次慕容博又想易容化装成乔峰的样子,杀害他的师傅少林高僧玄苦大师,从而嫁祸于他,希望可以引起乔峰和少林寺的仇杀,最好是让他和我们中原武林人士为敌。”另外一人又说:“你们还不知道吧?姑苏慕容氏原本是五胡乱华夏时鲜卑燕国的后裔,这个慕容博先后陷害乔峰父子就是为了引发宋辽大战,天下大乱,想乘机兴复他的燕国。现在朝庭得到消息后,已调动大军去苏州镇压姑苏慕容氏,但姑苏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气太大,听说为了对付这慕容博,连大内高总管都去了。”
我和段正淳虽然听见他们的谈话,但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萧峰听到“高总管”三个字却耸然动容。我低声问道:“大哥,这个高总管很厉害么?”萧峰点了点头,说道:“他非常厉害,据说这个高总管有个外号叫高无敌,听说他武功极高、所向无敌、从来没有败过一次,只是他平时都在宫中保护皇帝,所以他在江湖中的名气不是很大。这次朝庭居然把他都派到苏州去对付慕容博,可见朝庭对这次姑苏慕容氏造反有多么重视。”段正淳听到这里,表情显得有些不安。我又问他:“爹,有什么问题么?”段正淳说道:“这个......唉,我在苏州有一个朋友,她是姑苏慕容家的亲戚,住在与慕容家相邻的曼陀山庄。这次大宋朝庭调集大军和高手去对付姑苏慕容氏,我担心她会受池鱼之灾。”我知道他是担心王夫人李青萝会被朝庭抓走,其实我也担心王语嫣的安危。毕竟在原著里,她现在多半已经和慕容复相会。而现在,慕容复已被我所杀,姑苏慕容氏也将面临灭顶之灾,他们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怎么还会有能力来保护曼陀山庄的王氏母女呢?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朝庭既然要出重兵对付姑苏慕容氏,自然不会放过其亲朋好友。于是我对段正淳说道:“这样吧,我们反正要回大理,不如去苏州弯一下,看一看你的朋友怎么样?如果她真的有危险,我们也可以见机行事、暗中相助。萧大哥也可以去打探一下慕容博的下落。”段正淳连忙点头称是。阮星竹自然知道段正淳是要去找李青萝,但段正淳已经答应将她娶回大理作侧室,她也不会再去吃这份干醋。而萧峰则一直想去苏州寻找慕容博报仇,但因为阿朱在姑苏慕容长大,把慕容家当作自己的家;萧峰怕自己去苏州找慕容博寻仇,会让阿朱为难伤心,而因始终暂缓此行。现在阿朱已经和段正淳、阮星竹相认,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与姑苏慕容再无甚关系,因此萧峰自然也愿意一同前往。
我们正在客栈里吃着,突然见到一人从外面走进来,这人穿一身黄葛布单衫,但见他四十来岁年纪,双耳上各垂着一只亮晃晃的黄金大环,狮鼻阔口,形貌颇为凶狠诡异,显然不是中土人物。这人进入客栈门后,见到阿紫,微微一怔,随即脸有喜色,要想说话,却又忍住,便在一张桌旁坐了下来。阿紫指着狮鼻人叫道:“酒保,给这位爷台来好酒好肉。”随即酒保就将酒肉送到这狮鼻人桌上。阿紫道:“有酒有肉,你如何不吃?”那人说道:“是给我要的么?多谢师妹了。”说着走过去坐下,从怀中取出一把金柄小刀,切割牛肉,用手抓起来便吃,吃几块肉,喝一碗酒,酒量倒也不弱。萧峰心道:“原来这人是星宿海老怪的徒儿。”他本来不喜此人的形貌举止,但见他酒量颇佳,便觉倒也并不十分讨厌。阿紫见他喝干了一壶酒,对酒保道:“这些酒拿过去,送去给那位爷台喝。”说着双手伸到面前的酒碗之中,搅了几下,然后将酒碗一推。那酒保见她伸手向酒碗一指,双手便牢牢捧着酒碗,移到那狮鼻人桌上。那狮鼻人两手端起酒碗,定睛凝视,瞧着碗中的酒水,离口约有一尺,既不再移近,也不放回桌上。阿紫笑道:“二师哥,怎么啦?小妹请你喝酒,你不给面子吗?”狮鼻人又凝思半晌,举碗就唇,骨嘟骨嘟的直喝下肚。只见他已将一大碗酒喝干,把酒碗放回桌上,两只大拇指上酒水淋漓,随手便在衣襟上一擦。阿紫见他饮干毒酒,登时神色惊惶,强笑道:“二师哥,你化毒的本领大进了啊,可喜可贺。”狮鼻人并不理睬,狼吞虎咽的一顿大嚼,将桌上菜肴吃了十之**,拍拍肚皮,站起身来,说道:“走罢。”阿紫道:“你请便罢,咱们后会有期。”狮鼻人瞪着一对怪眼,道:“什么后会有期?你跟我一起去。”阿紫摇头道:“我不去。”狮鼻人道:“你出下题目来,我做了文章,你就得听我话。你敢违反本门的门规不成?”阿紫道:“谁说我出过题目了?你说是喝这碗酒么?哈哈,我怎么会出这等容易题目?”这番话委实强辞夺理,可是要驳倒她却也不易。那狮鼻人强忍怒气,说道:“师父有命,要我传你回去,你敢违抗师命么?”阿紫笑道:“师父最疼我啦,二师哥,请你回去禀告师父,就说我在道上遇见了我父母和哥哥、姐姐、姐夫,要一同去江南玩玩,给他老人家买些好玩的古董珠宝,然后再回去。”狮鼻人摇头道:“不成,你拿了师父的……”说到这里,斜眼向我们相睨,似乎怕泄露了机密,顿了一顿,才道:“师父大发雷霆,要你快快回去。”阿紫央求道:“二师哥,你明知师父在大发雷霆,还要逼我回去,这不是有意要我吃苦头吗?下次师父责罚你起来,我可不给你求情啦。”这句话似令狮鼻人颇为心动,脸上登时现出犹豫之色,想是星宿老怪对她颇为宠爱,在师父跟前很能说得上话。他沉吟道:“你既执意不肯回去,那么就把那件东西给我。我带回去缴还给师父,也好有个交代,他老人家的怒气也会平息了些。”
阿紫道:“你说什么?那件什么东西?我可全不知道。”狮鼻人脸一沉,说道:“师妹,我不动手冒犯于你,乃是念在同门之谊,你可得知道好歹。”阿紫笑道:“我当然知道好歹,你来陪我吃饭吃酒,那是好;你要逼我回去师父那里,那便是歹。”狮鼻人道:“到底怎样?你如不交出那件物事,便得跟我回去。”阿紫道:“我不回去。也不知道你说些什么。你要我身上的物事?好罢……”说着从头发上拔下一枚珠钗,说道:“你要拿个记认,好向师父交代,就拿这根珠钗去罢。”狮鼻人道:“你真要逼得我非动手不可,是不是?”说着走上了一步。阿紫眼见他不动声色的喝干酒,使毒本领比自己高出甚多,至于内力武功,更万万不是他敌手。星宿派武功阴毒狠辣,出手没一招留有余地,敌人只要中了,非死也必重伤,伤后受尽荼毒,死时也必惨酷异常,师兄弟间除了争夺本门排名高下而性命相搏,从来不相互拆招练拳,因拆招必分高下,一分高下便有死伤。师父徒弟之间,也从不试演功夫。星宿老怪传授功诀之后,各人便分头修练,高下深浅,唯有各人自知,逢到对敌之时,才显出强弱来。按照星宿派门中规矩,她既以毒酒相示,等于同门较艺,已是非同小可之事,狮鼻人倘若认输,一辈子便受她之制,现下毫不犹豫的将这碗酒喝下肚去,阿紫若非另有反败为胜之道,就该服服贴贴的听令行事,否则立有杀身大祸。她见情势紧迫,左手拉着萧峰衣袖,右手拉着我叫道:“哥哥,姊夫,他要杀我呢。你们快救救我。”
那狮鼻人不愿就此对阿紫痛下杀手,只想显一显厉害,教她心中害怕,就此乖乖的跟他回去,当下右手一伸,抓住了萧峰的左腕。萧峰见他右肩微动,便知他要向自己出手,却不理会,任由他抓住手腕,腕上肌肤和他掌心一碰到,便觉炙热异常,知道对方掌心蕴有剧毒,当即将一股真气运到手腕之上,笑道:“怎么样?阁下要跟我喝一碗酒,是不是?”伸右手斟了两大碗酒,说道:“请!”那狮鼻人连运内力,却见萧峰泰然自若,便如没有知觉一般,心道:“你别得意,待会就要你知道我毒掌的厉害。”说道:“喝酒便喝酒,有什么不敢?”举起酒碗,一大口喝了下去。不料酒到咽喉,突然一股内息的逆流从胸口急涌而上,忍不住“哇”的一声,满口酒水喷出,襟前酒水淋漓,跟着便大声咳嗽,半晌方止。这一来,不由得大惊失色,这股内息逆流,显是对方雄浑的内力传入了自己体内所致,倘若他要取自己性命,适才已是易如反掌,一惊之下,忙松指放开萧峰手腕。不料萧峰手腕上竟如有一股极强黏力,手掌心胶着在他腕上,无法摆脱。狮鼻人大惊,用力一摔。萧峰一动不动,这一摔便如是撼在石柱上一般。
萧峰又斟了碗酒,道:“老兄适才没喝到酒,便喝干了这碗,咱们再分手如何?”狮鼻人又是用力一挣,仍然无法摆脱,左掌当即猛力往萧峰面门打来。掌力未到,萧峰已闻到一陈腐臭的腥气,犹如大堆死鱼相似,当下右手推出,轻轻一拨。那狮鼻人这一掌使足了全力,哪知掌力来到中途,竟然歪了,但其时已然无法收力,明知掌力已被对方拨歪,还是不由自主的一掌击落,重重打在自己右肩,喀喇一声,连肩骨关节也打脱了。阿紫笑道:“二师哥,你也不用客气,怎么打起自己来?可教我太也不好意思了。”狮鼻人恼怒已极,苦于右手手掌黏在萧峰手腕之上,无法得脱,左手也不敢再打,第三次挣之不脱,当下催动内力,要将掌心中蕴积着的剧毒透入敌人体内。岂知这股内力一碰到对方手腕,立时便给撞回,而且并不止于手掌,竟不住向上倒退,狮鼻人大惊,忙运内力与抗。但这股夹着剧毒的内力犹如海潮倒卷入江,顷刻间便过了手肘关节,跟着冲向腋下,慢慢涌向胸口。狮鼻人自然明白自己掌中毒性的厉害,只要一侵入心脏,立即毙命,只急得满头大汗,一滴滴的流了下来。阿紫笑道:“二师哥,你内功当真高强。你现在这么会儿都能大汗淋漓,小妹委实佩服得紧。”狮鼻人哪里还有余暇去理会她的嘲笑?明知已然无幸,却也不愿就此束手待毙,拚命催劲,能够多撑持一刻,便好一刻。
萧峰心想:“这人和我无怨无仇,虽然他一上来便向我下毒手,却又何必杀他?”突然间内力一收。狮鼻人陡然间觉得掌心黏力已去,快要迫近心脏那股带毒内力,立时疾冲回向掌心,惊喜之下,急忙倒退两步,脸上已全无血色,呼呼喘气,再也不敢走近萧峰身边。他适才死里逃生,到鬼门关去走了一遭又再回来。那酒保却全然不知,过去给他斟酒。狮鼻人手起一掌,向他脸上打去,却突然感觉自己手掌心象是被利剑刺穿一样,瞬间出了一个大洞,鲜血直流,疼痛不已。原来是我知道他要将之前凝聚在手掌上的毒散去,势必对酒保下手。因此我先行使出一招少泽剑,射穿了他的掌心,帮他散去了掌上之毒,既保住了他的性命,也保住了酒保的性命。狮鼻人想不到萧峰和我的武功一个比一个厉害,根本就不是他可以对付的,连忙撕下衣布,简单包扎手掌后冲出大门,向西南方疾驰而去,只听得一阵极尖极细的哨子声远远传了出去。
我问阿紫道:“他是你的师兄么?他刚才这么一走,是不是要去找同门师兄弟来帮他对付你。”阿紫可怜兮兮地说:“是呀。我的师兄对我都很凶的,哥哥你可以保护我呀?”我又明知故问道:“他为什么要带你回去?你拿了你师傅星宿老怪什么东西?看他的样子好象非常重要。”阿紫说道:“我只不过拿了师傅的一个小玩意儿,师傅小气呀,所以派他来找我,向我讨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