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婆婆不耐烦道:“好啦,别婆婆妈妈,咱们再来打过。”
鲁义荣见班浩神情尴尬,冲动之下,以为鲁楚楚已遭不测,摇头道:“还打甚么,想要我的命,来拿就是!”
花婆婆登时怒道:“死了女儿又怎样?今日不死,明日也会死。明日不死,几十年后总会死。早一日死,便早一日了,会少多少烦恼,你难过什么?”
她本来出言讥刺,但鲁义荣听得却浑身一震。二十年来,他为了一桩事情,时时有生不如死之心,此时有如猛醒。
班浩道:“你这婆婆,楚楚没死,你为何污七八糟说个没完!”
鲁义荣猛然抬头,双眼放光:“楚楚没死?”
班浩点一点头,尚未答话,鲁义荣已笑道:“好,花婆子,咱们再打过。打完了我找宝贝女儿去。”他转瞬由悲转喜,心情太过激动,眼前一阵发黑,头皮便象要炸开来,心口砰砰大跳。
他要害处本来受了卢义鼎掌伤,被捉拿至此囚禁,心情悲怒交加。刚才又与花婆婆拼斗良久,已是元气大伤。忧心女儿安危,乍惊乍喜,终是难以抗住,微一摇晃,身子往旁倒去。
班浩一把扶住。鲁义荣低声微弱:“不妨事的,领我去找楚楚。”
班浩只有点头,扶他靠墙坐下。
花婆婆道:“大老爷们,惦记些儿长女短,有什么出息!难怪你当年做不到衡山派掌门,被你师弟夺去位置!”
鲁义荣气得浑身发抖,体内气血翻滚,掌伤愈加发作得厉害。
花婆婆跃到近前,动作之快,形如鬼魅,冷笑说:“卢义鼎硬说你是因吃了他一掌,才被拿住,想赖我十万两银子的赏金。我一怒之下,昨日在衡山镇杀了三名置办酒水的衡山派弟子,毁坏了三辆拉酒的骡车,以示惩戒,大约卢义鼎现在已查出是我下手吧。今日再杀了你,瞧他的银子倒赖得掉赖不掉!”
班浩越听越惊。
花婆婆见班浩竟敢拦在面前,大不耐烦,单掌望他胸前劈去。
班浩斜身左闪,双拳反弓,使出师门梅花拳中一招“猿登高木”,以攻为守,反打花婆婆左右太阳穴。
花婆婆双臂一格,班浩就如打在两根石柱上,手臂大震,胸口酸麻,气息翻腾,振荡不已。这种境况,在他是从所未有,不由大惊。
花婆婆左掌一翻,化而为勾,叼住班浩右手手碗。
她一招间,也试出班浩功力,虽远不如自己,但以年纪论,却是不凡,喝道:“臭小子,哪里学了些花拳绣腿,丢人现眼!你师傅是什么乌龟王八蛋?”
她虽性子泼辣,却也不愿无端结仇,先把班浩师承来历问个明白。
可惜她本意虽妙,却问失章法,班浩如何肯答,收拳一拉,左手使个小擒拿手,拿她左臂“空最”“列缺”两穴。
花婆婆惊他变招巧妙,左手叼牢班浩右手腕,右手反拿班浩左臂“尺泽穴”,后发先至,反比班浩快出许多。
班浩肩膀一沉,攻她左臂外侧的“内关”“大陵”两穴。花婆婆拇指伸出,遥遥迎上班浩虎口。班浩反象把左手送给她点着一般,不由一惊。
他这路“折桂小擒拿”,是师傅多年心血创成。有一回,师傅用此功夫与黄山派掌门薛奇岳切磋,薛奇岳称赞不绝,以为可和少林派金刚小擒拿、江苏太仓武氏十二路分筋错骨擒拿并列当世小擒拿手三绝。不料今日使来,处处为花婆婆所制,当真意外。
花婆婆左手紧扣班浩右手,两人各以另一只手闪电般互搏十招。
班浩上挡下拦,大是忙乱。花婆婆却好整以暇,脸带嘲笑:“臭小子,你这套功夫,马马虎虎,可惜你只学到皮毛,婆婆给你些苦头吃。”右手一探,把班浩左手也抓住了,喝声“起”,班浩身不由己,被她甩起来,好像腾云驾雾一般,向旁边石壁撞去。
班浩身在空中,无法自主,眼见得脑袋便要撞在石壁,心胆俱寒。
他奉师命出使湖南,一路和人交手数次,始终游刃有如,即便和林继本等人激战,失手被擒,在他心里,也只恨敌人用了下三滥手段,而并不认为技不如人。
不料今日和花婆婆交手,一开始便败象横生,束手束脚,转瞬更有生命之忧。以肉头撞石壁,岂不头破人亡。人在空中,无技自救,只有双手伸出,想抵住前头石壁,稍作缓冲,好歹自救。
忽然旁边石墙上洞开一门,一人飞快冲进,两手扣住班浩双肘,使个千斤坠,拼力扯住。
这人双脚蹬地,划得地面咯吱脆响。
班浩来不及多想,反手抓住那人手肘。
那人虽卸去花婆婆的大半力道,却终是止不住势头,脚底一滑,和班浩一起撞在墙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