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浩用了大力,胸腹一阵剧痛,犹如虚脱,难以动弹。
四周黯不可辨,他低声微弱喊道:“苏姑娘。”
苏宛云轻轻答应了一声。
他贴着洞壁走下,伸出手道:“苏姑娘,你在哪里?”
黑暗中也有只手伸过来。
班浩五指碰着,触手处柔软温润。他赶紧回手,轻声道:“苏姑娘,你别怕。”
苏宛云“嗯”了一声。
班浩心想:“她为何不抓紧出去?我受了伤,她却没有。若想出去,方才只要疾步迈上,轻轻一纵,便可除去。”闻到一股淡淡的体气香息,从洞中陈腐古旧的空气灰尘中隐隐穿透。
他从身上摸出火石,心想:“赶紧寻点光亮才好。”
说道:“苏姑娘,你蹲着莫动,我四处找些引火的东西。”
苏宛云低声道:“好。”停停说道:“你小心,脚下滑。”
洞里潮湿,脚底下尽是湿漉漉的青苔泥渍。
班浩打着火石,即明即灭。看清所在是一个方约两丈的天然岩洞,前方收缩至一个小洞口,略略砌了些石头,却是人工痕迹。
只是那小洞口里黝黑难辨,不知是否就如鲁义荣所说,通向藏经殿。
此外空无一物,只有苔痕爬满四壁。
以火石打出的火芒毕竟微弱,转瞬即灭,直打了两次,才大致看个明白,班浩心底一紧。
他转念想:“花婆婆还在入口外,苏姑娘自然不愿抛下。魁门的人正寻林堂主。若是找到了,说不定也可从这处地洞出去,也省得被衡山派的人纠缠阻拦。”
想了一想,还是得寻到打开放才进洞之门的方法。于是说:“苏姑娘,咱们还得想法子,从方才进来的地方出去。”
其实若不是鲁义荣方才站立不稳,忽然摔滚下来,他俩也不至于如此仓促进来。
班浩摸上台阶,依稀摸准那块能够打开的石板。伸手一推,只觉厚厚沉沉,和周围岩石如同一体,不动分毫。
他肩腹隐隐作疼,不敢强行用力,心想:“当初设计这门的人,该在里边也设计机关。”于是在石壁上四处摸索。
暗黑之中,摸了数个来回。虽觉石壁凹凸不平,却找不到什么机关。
忽听苏宛云道:“要找到那牵引石门的轱辘,才有机会开门。”
他哑然笑道:“是,先找轱辘。”于是又沿着石阶两侧摸索。但找了几个来回,越找越是心凉,终于颓然放弃。
苏宛云又道:“你不知在石板旁,能否听见外边的声响?”
班浩道:“听不见,石板厚得很。”
苏宛云道:“要能听见就好。你那些朋友发现我们不见,必然来找,倒有机会。”
班浩笑道:“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们竟糊里糊涂困在石墙之后。”
苏宛云不禁也笑起来:“实在没法子,便往里走。你这位鲁叔叔不是说,这条道能到甚么藏经院?咱们赶紧出去,再绕进上边石洞,寻你的朋友和花婆婆。”
班浩一想也是:“只能这样了。”
从台阶上摸下来,弯腰伸手,去摸躺着的鲁义荣。
苏宛云道:“我来背他。”
班浩实在体力难继,但想苏宛云与鲁义荣非亲非故,不好麻烦。才要说话,却听她已把鲁义荣背在背上,忙道:“苏姑娘,多谢你。”
听见她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班浩道:“洞里找不到引火之物,你小心些。”
苏宛云道:“不打紧,贴着石壁走,想来摔不着。”
班浩恍然道:“好,很好。”其实他并非愚笨,但不知为何,在苏宛云面前,脑筋忽然慢了半拍,很有些神不在舍的懵懂,自觉莫名其妙。
他走在前面,摸着石壁,往洞里走去。
初时石洞如羊肠百折,脚底崎岖湿滑。两人一步一探,互相提醒,小心翼翼,好久才觉得脚下的路稍微平整,再走好一阵,便感觉已踩在修葺整齐的石板上。
班浩心里一宽:“既有人修葺过,便必定可通某处。”
正在开心,突然“砰”的一声,一头撞在了一块石头上,正好碰在他脑门伤处,几欲发晕。原来此处通道已甚低矮,黑暗中看不清,班浩个头又高,是以撞到。花婆婆何等功力,虽得苏宛云拼力相救,也已伤得不轻,一触即发作起来。
苏宛云担心道:“怎样?”
班浩摇头道:“不要紧。”
苏宛云道:“怎不要紧?你脑袋上有伤,一定又撞在伤口了。”
班浩不想她心细如发,对自己的伤势了然在胸。忙道:“不要紧,你别担心。”
撕下一片衣襟,扎在脑上伤口处,想了一想,说:“苏姑娘,你稍等着。这里着实矮了些,我到前头探探,看这截矮道能有多远,回来接你。”苏宛云道好。
于是他低头弯腰,一手护顶,一手贴壁,心中默记,向前慢慢走出了两百余步,忽感到四周一松。张臂四触,空无一物,感觉周边气松氛和,定是来到了一处宽阔所在。
他高兴而返,口中数到三十五六步,便大声道:“苏姑娘,苏姑娘。”却不见苏宛云回答。
他再走几步,又道:“苏姑娘!”
却听见一人微弱道:“二师弟,你别大声嚷。再喊一声,立时把她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