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家服侍老主人数十年,忠心耿耿,当然起疑。上次老主人惩罚儿子,他也在旁边看见。如今做父亲的蹊跷身死,两个儿子却无悲色,反而在老主人的书房里大肆搜拣,心里登时明白。这便连夜赶去有宁公府上,想搬他来为主申冤。到了才知,有宁公已去东北。老管家满腹愤怒辛酸,逃亡乡下,隐姓埋名过了半年,这才再来找有宁公。”
班浩与苏宛云听了,只觉无法相信,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儿子,为一本经籍,可以害死父亲。郑怀璋道:“有宁公找寻两个不肖子的下落,要为老友报仇,却无结果。他感伤人世间竟有这等灭绝人伦之事,又深深自责,不该把经籍给老友看,害得他死了。气上加悔,生起病来,很快也卧床不起。一年以后,不幸辞世,遗下一子,名叫勿易公。
有宁公一生闯荡,成家得晚。这时勿易公才只十四岁,父亲的许多本事还没学到,实为我郑氏之憾。”
“有宁公死去这日,丧事才举。忽然闯进两人,大摇大摆,向勿易公索要西沙经上半卷经籍,自然就是那对不肖子了。勿易公年纪虽轻,却有方寸,对他两人道:‘我父亲临终前说,若有人来要经籍,那就去他灵柩前一问便是。’
两人大笑:‘你要不给,我们就送你去灵柩里问你父亲。’话没说完,突然棺盖一掀,一人一跃而出,神威凛凛,正是有宁公。
原来有宁公病重之际,心知来日无多,算准自己若死了,那两人没有顾忌,定会露面来夺经籍上半卷。心生一计,提前诈死,守株待兔。这条计策使得隐秘,什么人也都瞒住了。因为担心勿易公年轻,城府浅,连他也没告诉。那两个不肖子没发现破绽,公然来抢。有宁公破棺而出,死人竟活,可是千古未闻。那两人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刚才还耀武扬威,这时却连叩头求饶的力气也没有了。”
“但是世事变化,实在难料。有宁公见自己神算无漏,敌人自投囊中。这一刻过于激动,竟头晕眼花,大笑一声,就那样站在棺材上仙去。唉,他本来什么也安排得好好的,可是大病之身,禁不得心神激动,这一节却未事先料及,竟大功未遂。那两人死到临头,还得到空子,可是终究也吓坏了胆子,不敢停留,乘乱脚底抹油。仔细想起来,当真天道不公。”
班浩与苏宛云听到这一波三折的往事,也为之叹息。
郑怀璋轻抚摩经籍:“那时勿易公年幼,只把有宁公的本事学到三成。而安家两个不肖子,那时三十来岁,几乎把他们父亲本事学到九成,这就大大占了上风。勿易公没有法子,只有隐居关外苦寒之地,练习西沙经。终因没有下卷,一生无法大成。好在凭着这上半卷西沙经,虽无法胜得安家的东海神功,却也足以自防。那些安家子孙,因为没有这上半卷经籍,也无从入门修炼神功,从此便无穷无尽来骚扰咱们。”
他无奈苦笑:“也是我郑氏子孙该有此劫。如今安和光正在壮年,心机深密,功力也远比安泰初当年为胜,将来一定是田园谷心腹大患。”长长叹息:“小兄弟,昨日我听常三毛讲起你,说你和这位姑娘不顾性命救他,忽然触动了我一个念头。”停住不说,两眼精光一晃,望着班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