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成一个与家人走散的农家少女,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走在虞水最繁华的区域,还记得四年前,辛格抱着我走遍了一整条街,现在他恐怕是抱不动我了吧……仰起脏兮兮的脸,看向那块黑底红字的匾牌,春满楼,根据资料我的目标今晚一定会来这里找一位姑娘。春满楼是虞水最大最火的青楼,姑娘们个个都是国色天香,琴棋诗画无一不通,才艺双绝。来这里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商名门,而我的目标大概也是这类。
此刻华灯初上,春满楼的姑娘们已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站在门外迎客了,街上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哪来的叫花子?快走快走!”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指着我骂道。
“大婶,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求求你了……”硬挤出一些眼泪,将脸上的灰尘冲掉,顺便抬起衣袖擦一擦,抬起脸看着她。她的眼神立即变得光彩夺目:“好好,你进来,我让人给你做些吃的。”我随她进了春满楼,立刻细细的打量屋内的结构与房间的布局,在最快的时间内与记忆中的地图一一对应,找到了目标今晚的位置,二楼东侧最里间。
我被带到了厨房,她给我端来了一碟点心,我狼吞虎咽的吃了两块,吃到第三块时,被点心噎到猛烈的咳嗽,将吃到嘴里的都吐了出来。她满脸不悦但却笑着问我家在哪,还有什么人。我把编好的故事给她讲了一遍,并强烈要求她帮我找到我的家人,随即跪下给她磕起了响头。她笑嘻嘻的扶起我:“小姑娘,刚才听你那么说,以我的经验啊,你的父母可能已经不在了,可怜你小小年纪,却没了父母。不过谁叫我是个慈悲为怀的人呢,这样吧,你就先在我这住着,忙的时候帮我倒个茶扫个地。我呢,明天上官府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寻人启事什么的,兴许你父母会贴告示找你呢!”
“不会的,我父母没有钱,不会贴告示的……”我边哭边说。
“这可怎么办呢,那要不你写封信,我让人给你父母带回去,他们看了之后就会来找你了。”
“可是,他们都不识字啊?”
“哎呀,他们不识字,总有人识字吧?随便找个识字的人念给他们听,不就行了吗?”她一脸的窃喜,几句话套出了我的底细,没钱,不识字,无论在那个年代都是任人宰割。
“那好吧,谢谢大婶。”我擦干眼泪,对她谢过。
“哎呀,小姑娘,你可别叫我大婶,都把我叫老了,在这儿别人都叫我妈妈,你也叫我妈妈吧。”
“哦。”可是我没有叫她妈妈,妈妈这么神圣的词,怎么可以称呼这样的人。她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我叫她妈妈,只好作罢,向门外喊道:“春红!”
门外晃进一个妖艳的女子,娇声说道:“妈妈,您叫我?”
“春红,我可把她交给你了,你给我带好了,日后有的是甜头!”
“谢谢妈妈,我一定竭尽全力再给你一个春红!”她眉开眼笑的说,随即又转向我,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打量我好几遍,又说:“妈妈好眼力啊!这可是个好胚子!叫什么名字?”
“无殇。”我答道。
“无殇,你以后就跟着这个姐姐,她会教你琴棋书画,要认真的学,知道了吗?”我点点头,老鸨又说道:“如果她对你不好,你也可以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哎呦,妈妈,你怎么这样说啊!我春红是那样的人嘛!”
“不是最好!”老鸨说着在春红的脑门上点了一指,又说道:“带她去洗洗,换件干净的衣服,今天就让她在厨房帮忙吧,别让她到处乱跑。”
“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老鸨点点头,走了出去。小桃红牵起我的手:“走吧,小蹄子。”
我甩开她的手:“我叫无殇。”
“哎呀!小蹄子,还挺拧!你以为这是尼姑庵啊,还无殇!我告诉你,这里是青楼!青楼你懂吗?就是供男人消遣买乐的地方,女人在这里就是男人发泄的工具,谁管你叫什么。死东西!”
“你骗人!大婶不是这么说的!”
“大婶?哈哈,真是包着眼睛下围棋,黑白不分!她给你点心吃,就成观音菩萨啦?别说我现在没提醒你,省得你以后想恨都不知道恨谁!老老实实跟我走,别给我没事找事!”说着她就上来拉我,我一把打开。
她吃了痛,愣了一下,随即上前来就要打我。我连忙向大厅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打人啦!打人啦!救命啊!”当然我不是真的怕被打,以我现在的身手,她连我的衣角都摸不到。我跑得很慢,慢到她很快就能抓到我,然而却始终抓不到。她连声咒骂,娇喘吁吁,但仍然紧追不放。
大厅里人已经多了起来,但是所有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姿态,任我们追赶打闹,甚至还有男人趁机会扯一下小桃红的衣袂,让她不得不停下歇一歇,再骂两句。现在老鸨正在门外招客,自然是不会马上理会大厅里的事情。我趁机向二楼跑去,并故意在奔跑时摔了一下,引起人们的注意。
果然,二楼的厢房纷纷打开门查看,东面的那个房间也不例外。但是别的屋里走出的都是一个女童,唯独那扇门后站了一个女子。深绿色的绣鞋在裙摆下若隐若现,一袭水绿色的罗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月牙白的束腰凸显出她的胸前的挺拔,细长的脖颈雪白如藕,再往上看,标准的瓜子脸,未经修饰的柳眉如月,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动人,淡粉的樱桃小口微抿。这出水芙蓉般的娇嫩女子,看样子不过二十出头,竟要在今晚沾染上一生都洗不掉的血腥,真是可惜……她不明所以的望着我,那无辜的表情一点也不像一个出身风尘的女子,我见犹怜,更何况是那些好色之徒。我转头向楼下看去,那些没有机会上楼的男人们伸长了脖子向东厢房看去,而那些妖艳的女人们却纷纷露出了愤怒与季度的表情,原本美丽的五官这时都扭曲着。真丑,我在心里轻笑道。
这时候,春红已经追了上来,不停地掐着我背上的皮肉,身上传来的痛楚,几乎可以被我忽略,这几年的训练已经让我对**上的痛楚麻木了,但是我却大声的哭喊着,叫着救命。春红的行为引起了人们的侧目,有人跑出去叫了老鸨进来。
“春红!你在干什么?”老鸨一声河东狮吼,春红手下一僵,但随即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边哭边拍大腿:“妈妈,你要为我做主啊……”看这架势是要恶人先告状了,我趁机翻起身,向东厢房跑去。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哭天抢地的伸冤之辞,那悲痛仿佛比窦娥还冤,我都快禁不望向天空望望有没有飘下雪花,现在也是六月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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