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郑少鹰是个杰出的幕僚,他不但治理城池有一套,也十分清楚朝中各种规矩,帮我们一一躲开各种明暗陷阱。凉州刺史之名渐渐远扬。
私下里,他充当西席,给我们讲解典籍,萧统全无兴致,只留下他给我一人讲解。
我坐在窗边,看着他在厅堂中,娓娓道来,细细讲评,间或叹赏,风吹过他的眼,落进我的心。
渐渐流言四起,全凉州都流传着各种生动的故事,关于我和他。
我并不在乎,我迷恋这样的感觉,亦父亦师,亦友亦情人。
他弥补了我所有对男人缺失的幻想。
一个温柔,能干,甚至慈爱的男人。
“夫人,”郑少鹰对我深深施礼道:“从明天起,下官不再来府里给夫人讲课了。”
“为什么?”我深深地咬紧嘴唇。
“夫人清誉重要。”他简洁的答道。
“哼,清誉?”我冷笑一声,这种东西从我被撵出私塾的那一刻就不复存在,“夫人我不在乎,若是大人你担心自己的名誉,明天就请离开刺史府。”
我拂袖而去,男人,没有一个靠的住。为了名誉,为了金钱,一个个抛下我。
乌衣堂。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为了怀念远在金陵的乌衣巷,为了怀念谢家。
我在这里挂上所有谢家的珍宝。
从江南运来从前谢家用过的红木桌椅,摆上珍奇石刻,挂起兰亭序真迹。
一切都如谢家大堂,我坐在高堂之上,父亲的位置。
烦闷的时候,我时常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的海棠,什么都不想。
第三天,萧统和郑少鹰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萧统手臂搭在郑少鹰的肩膀上,头微微倾靠在他身上,笑得温柔,如三月春风。
自我嫁他后,他从未对我如此笑过。
他见到我时,略有些吃惊,敛了笑容,负手道:“夫人在此做什么?”
我看着他们,忽然觉得一阵恶心,站起身来,冷声道:“我在想刺史大人在做什么。”
“有什么事情?”他厌烦地挥了挥手,“你和少鹰处理就行了。不必告诉我。”
我忍着恶心道,“刺史大人也太宽心些,可惜我不能替你接待上官。无法说明为何堂堂刺史大人变成一个女人。”
“上官要来?”萧统略感意外,“来做什么?”
“来表彰你,刺史做得好。”我歪过头,看了一眼郑少鹰。
萧统很兴奋,“这么说会有赏赐?”
“是的,会有无比珍贵的赏赐。”我拖长声音道。
整个下午萧统沉浸在幻想中,他幻想皇帝赐给他几大车的金银珠宝。
我看着他念念有词的样子,十分好笑。
“夫人,”郑少鹰对我道,“何不对大人明说?”
“让他幻想下也好。”我淡淡一笑,“你若说了真话,明天他可能都不会去受赏。”
郑少鹰若有所思,“还是夫人了解大人。”
“这么近和我说话,你不担心自己的名誉吗?”我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籣字。
“兰花虚怀若谷,性情高雅,夫人心性似兰,不畏他人流言,下官佩服。下官决心追随夫人,为夫人效犬马之劳。”他神情坚毅,不知所说真假。
但我觉得高兴,不论如何,他留在我身边,这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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