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二问便是:“石阶上的一首诗为何?”
答案便是:“一阶映一月,月下弃北城,城乱当可平,平定天下一。大文学”
此诗乃连尾诗,但是对仗却不工整,也只勉强算是首诗,此诗表意倒也简单,就是不知是否另有所指,但用来答题却只二十字足以。此诗便写在第一道石阶上,细心的人也会发现,只是郑莞发现的时候却是掩埋着土,或许是本就如此,但她不信前面走过二十多人,会无人看到过,如此一来,极有可能前面的人看过后重新掩上,想到此处,郑莞难免皱眉。
想到此处,已有人上前去答题了,前方已经备好了一张案台,那黄衫先生正坐在案旁,手执笔,正记录着答案。那些人上前答题,背对了其他人,却听不到说话的声音,想来是被施了法子隔绝,不然光明正大的在此处答题,不免为人听了去,有失公平。
或许是题目太过简单,前面的人接二连三地上去,回来时都是笑面春风,自动站到了另一边。
不一会,没有回答的就没剩了几人。郑莞又等了等,然后当场上只剩下她与白云、石音。她才看了眼石音,他正垂着头,没有要上去的意思,看来是想最后一个上去。郑莞随即对白云使了个眼色,叫他先去。
白云于是便上去,不一会又回来了,对其眨了眨眼,依白云的聪慧,答对前两题当是没问题,只是第三题,却令人有出乎意料,题目是:“从山脚而始至此平台的石阶是何数?”
正在此时,其中一个黄衫老者催促道:“你们两个别磨蹭了。大文学”
郑莞余光一扫石音,见其也正瞥了她,又垂下头,便起步走向那案旁。
“只需将你所知题目的答案说出即可。”黄衫中年先生笑道,有一丝和蔼。
郑莞蓦然有些紧张,那样的表情太陌生又太熟悉。她宁愿他如先前般只是笑着,不生和蔼,因为过去里她所遇太多虽见和蔼亲切却暗留杀心之辈。
她低下头,平复了心情,道:“第一题是有缘来聚,无聚则散;第二题是一阶映一月,月下弃北城,城乱当可平,平定天下一;第三题是三万六千二百八十八阶。”
黄衫先生目露欣喜,又有惊讶,道:“好,都答对了。”
郑莞随即转向离开,却心有疑惑,其余两位黄衫老者的惊讶似乎太大了点,似乎未曾想过她能答上三题。
在她之后是石音,他垂着头,似乎是在答题,却见那黄衫先生递了纸笔给他,他接了笔,执笔的手势有些别扭,在纸上似乎写了些东西,然后递给了黄衫先生,黄衫先生点头笑了笑,然后那石音便转头回来了,依旧低垂着头。大文学
郑莞注意在看,将另两名黄衫老者的惊喜收入眼中,看来石音答答得不错,恐怕答了也绝不止一题。
他一回来,韩孝忠便凑了上去,问道:“你写什么了?”
石音声音很轻,道:“我在那石阶上看到的字,想想可能是那个诗,但不认识,便写了下来。”
韩孝忠“切”了一声,取笑道:“如果写错了,那还不如不写。”
石音未答,把头低得更低。
郑莞听言,却脑中灵光一闪,这三题中第一题答案的八字如此之大被刻在崖壁上,稍微有些好奇的人都会知道,那些被白衣青年找来的孩童、少年,就一定能通过这些测试,所以此次测试的目的肯定另有其他。但令她担忧的是,她认出了篆体,石阶之上的诗,竟被她念出来,她所做是否太过出彩,所以那两名老者惊讶非常?还是此中另有其他。
手中忽然一道温热,白云正拉着他,眼中似有疑问。
她低问:“你答了几道?”
白云之答如她所猜,他道:“两道。”
此时,一位黄衫老者道:“测试便到此处,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再见宗内长者。”
随后,黄衫老者便为众人安排了住处,引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而去。
郑莞走在最后,那石音也在左右,时不时瞧了几眼,待郑莞回望他时又低垂着头,最后,才结结巴巴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第三题的答案?”
郑莞微觉诧异,未曾想石音倒是个会寻根究地之人,只是他又是如何知道她知道答案,正疑惑间,又听他说,“是……是那位黄衫……的先生说你知道的。”
“你答了几题?”
石音同郑莞说话时一直低着头,“三题,但第三题答错了,我答了是三万六千二百八十七阶。”
听此,郑莞不由得停下脚步,注视着石音。
石音察觉,微抬了头,又低垂下去,愧歉道:“对不起,我……我不该乱问的。”
郑莞摇了摇头,指了指他们上来时的那台阶,道:“你可是看见你所踏的最后一阶,是被尘土掩埋,只能看出是一面,但是就其高度却比寻常石阶高得多,而其长度却同寻常石阶,是以可以猜测尘土下实际是有两阶。”
此刻,她心里萌生一点头绪,这三题的测验恐怕测的是众人答题的数目,对于很多人来说,知道答一题会过,便会照着便宜而答了第一题,放弃其余题目,相信众人在山脚之时都会被告知了那八字的答案。设第二题可辩人是否细心、更有重点是区分是否认得那篆体。设第三题,恐怕其意更深,台阶有多少,恐怕不为人所重,但如若有人答出,这种“细心”恐怕就会为人所防吧。
想到此点,郑莞不禁叹了口气,凡事求全的习惯导致她在测验中显露太多,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正当其深思之时,前侧响起一声惊叹,她抬头而望,前方山崖壁正由上而下灯光一盏盏亮起,形成灯道,璀璨如星,直入夜空,格外壮观。
原来此刻已处于瀑布间的石桥之上,水流为白日时应当减少不少,是以水声也轻的许多。
脚下漆黑一片,看不真切,只见得水面波光闪动。
天际一下子似乎暗了许多,郑莞回身而望,那夕阳正隐了最后一弯弧度,大地迎来了夜晚。
前头声音传来,清朗如风,“此崖称为通天崖,这一路星灯直上,破开这层层阙阙的迷雾,这尽处便是朝云宗所在,称之为天台。”
抬眼间,那星灯扶摇,未入壁崖尽头处,却已成天际繁星,光辉璀璨耀目,却照不出这朝云宗究竟高有几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