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道,且生道心者,筑基亦非百分之百成功,便大凡能扛下道经如此冲击者,其执念之重,绝非常人可以度测,若凭此执念,筑基何难?
修士入了执念,于修炼乃大害,且道经冲击对修士本身就是自损一百,得利七十的关系,这也许就是颜从唯所说的“前途难行”的原因。
她将剩余的灵石收入储物袋,又取了干净的衣衫换上,因布血禁之时身上沾染了微微血腥,后又吃了颗辟谷丹,便闭目修炼。
这道经万千,既驳又杂,真假难解,仅只取有用之经亦需长时,若不及时排解,恐会有碍道念的萌生。
何为道心?乃是寻道之心。道心生念称为道念,才是真正的道心。
何为道念?乃是解答为何寻道,寻道为何?
按照修士一般的修炼规则,炼气期入道生道心,筑基后,由于感悟的道愈加的多,始证道伴随生道念,道念在达化神期后可生道境。
但郑莞修炼本就是违背一般修炼规则,她对现行的修炼规则虽知晓,却因其先前曾得闻另种观点,因此,对现今修仙界之规则虽知亦疑,在她心思的最低层,她认为或许存在另一种规则,她的这种想法一是源自风起云当初零星微末的言论,更是源自被判定为伪灵根,而伪灵根乃修仙废材的大环境之下。
她不甘心,所以更会坚信这世界应有别样的规则即使没有,那她就创造这样一种规则
道心,她有;道念,她无一丝之感。
寻道为何?修仙又为何?
得道成仙享长生,只是,她止不住要问一句:长生何用?
若有选择,她愿回至少时同娘亲一道的生活,那时虽然艰辛,却安宁、真实。
一连半月,郑莞便在悟道之中,半月后,虽剔除了脑中大部分道经,只余下几丝有用的道经,只是寻道、修仙究竟为何?她依旧无法回答。
但她并未气馁,至少她得到的道经便是前人经历无数岁月也不一定能得到的,且道念伴随生于证道之中,她哪能在区区数日就证道并生道念。
前因种种,皆是机缘;后果如何,乃需亲为。得或不得,勿动妄。
确认脑中所存的道念无害于今后修道之后,郑莞便着手研究、推演禁制。
道经巨大的冲击,此事对郑莞来说是全胜:其一、得有用道经;其二、知壶宇位置;其三、道心成形;其四、也是郑莞觉得最受益之处,经过如此强大的道经冲击,不知不觉中,意识强大了数倍,其直接造成的后果思维能力的强化,推演能力的提升。
就如此次剔除道经,庞大的信息量原本计算用上近两月,不知不觉中却在半月内完成,思维的推演能力提高至原先的四倍。
时间于修士,珍贵如命。
一心两用,于修士不难,但由于思维推演能力的限制,将一份意识一分为二,其结果是事倍功半,而提升了四倍的思维推演能力,即使将意识一分为四,比之原来的基础能力也丝毫不差。
郑莞在洞内布上将意识分成两道,一道用于继续研究禁制,另一道用于修炼,先前灵力消耗需要多时才能恢复。
聚灵禁中无法再布聚灵禁,但在聚灵阵中却可再布一道聚灵禁,聚灵禁小成之后,郑莞又在小洞穴内布置了此禁,将灵力浓度再次翻倍。如此一来,灵力恢复的速度又快上一分。
沉思中,郑莞只觉洞外人影流动,正是每月一次的试练,她起了身,也是时候出去看,随便探一探此处的地形。
甫一出洞,便见颜从唯笑脸迎上来道:“郑道友,也要去试练?”
“只想开开眼界罢了。”郑莞笑着应和道。
颜从唯点了点头,“郑道友的修为要是提升了,可得提前说一声,不然若是实际修为与双方互报的实力册上不同,可是不允许参加试练的。”
郑莞笑着点头应下,随即压低声音:“这三月一次的测试是何时?”她依分发补充的次数来估算,来叩源所也已逾两月。
“十五日后。”颜从唯微皱眉,随着大流走入甬道,郑莞跟在其侧,到达书有“叩源所”的巨石所在的石室。
她望了眼那北甬,又问颜从唯:“东甬极本洞,北甬试练台,这西甬是通向何处?”
颜从唯缓了缓脚步,右手微动,只见那地上的小石子疾飞向西甬,撞在西甬口若碰壁一般,弹射回来。
郑莞抬眼去看颜从唯,却见他已经抬步远去。
“防御类禁制”,郑莞已入禁制一门,一眼便看了出来。
防御类禁制最高级的莫过于阻断万物通行的断空禁,万般防御之禁溯其本源,也离不开断空禁。
观此防御禁,禁角明显,亦非自成一体,而是依靠了此处浓郁的灵力,显然只是普通入门之辈所布,要想破此禁,对于对断空禁略有小得的郑莞来说,也不无可能。她所担忧的是,西甬之道既然布禁,显然此中之物不能为人所知,那她是否能够应付,又或者前方是否出口?
她不愿被困于此,只是出了这里,她能再去何处?朝云宗定是不能再呆了,那她又能去何处?如何去?
修士筑基才能御空,炼气七层后的弟子要御空还得借助飞行符。朝云宗位于空中天台之上,无御空之法根本逃离,且她真是可以逃离拥有一大群高阶修士的朝云宗吗?
如果不能出此处,她又该如何保全自身,据颜从唯称“有险”的三月一次的测试临近,她当如何应对?
近日她一直在深思此事,以道经冲击来让伪灵根入道生道心,只是对修士本身的伤害巨大,于今后的修炼不利,也就是说,此法虽可行却还不完善,朝云宗对此定是无法满意的,所以要深入研究。如何研究?入道、道心都是关于灵魂,自然是针对灵魂的研究。
她想起当日虚道子所说“画骨先生对灵魂深有研究”,渐渐“搜魂”这两个字扎了心底。
首次见画骨先生,他仅是筑基修士,在朝阳殿之上却对合体期的虚道子随意至极,而虚道子却无任何怪责之意,若非内有乾坤,岂会如此?
再见画骨先生,朝阳殿上,只朝云宗宗主虚道子、还有五掌峰。要论修为,郑莞能肯定谢香侯在画骨先生之上,可为何谢香侯要退避而去,而画骨先生却坐于殿内,要说画骨先生的辈份高是理由的话,在修仙界实力为尊的观念之下,单凭这个理由似乎站不稳脚。
仅因辈份、因他会搜魂,这些都不足以让他站上朝云宗巅峰人物的舞台之上。
而他所以能够跻身在虚道子之列,恐是另有原因,这个原因定是与叩源所有关,他掌握着朝云宗深藏在地底的阴暗的秘密。
若三月的测试是有关于搜魂,那她恐怕躲不过这场搜魂。一个人被人搜魂不宜过多,具体次数依灵魂的稳定性而定,搜魂破坏灵魂的结合度,灵魂稳定被破坏,只剩灭亡一途,若是依三月一次的频率,那十年便是四十次,这个次数即使高阶修士,恐也无法承受,而十年对于推委洞的修士来说,太过短暂,所以,若三月的测试真的关于搜魂,那这种搜魂的手段将非比寻常,或者对灵魂的伤害非常小,如此一来,搜魂之人对于灵魂的研究也是高深莫测。
不管如何,她要躲过这三月的测试。
当推委洞的修士到达石室之时,北甬之中极本洞的修士也逐渐出来,一同涌向了南甬试练台,郑莞并未看到压在心中的背影,此中无那名为云霜的女子。
南甬半路的岔道上便是试练台,直道入内便是归元洞。
叩源所亦属朝云宗,修士间的感应也只百丈之距,郑莞验证并确认无误后,便放缓了脚步,直至最后一名修士从她身侧走过。甬道极长,待再也感觉不到前方人群气息,她在自身上布下小隐甲禁。当初以石布阵的小隐甲阵可瞒凝丹初期的紫狼,后经她不断推演,又不断完善布禁之法,小隐甲禁此时当有小成,她有信心金丹前、中、后全期的修士也无法查觉到她,除非遇上同是禁制出身的修士抑或是钻研于“隐”法之士。
郑莞并未进入岔道,而是在南甬之上一路而行。北甬似乎比东、南两甬都要长,而那尽头处,依旧是一间石室,比推委洞相差无二。郑莞并未入内,急急回走欲往西甬入口处。
此刻的甬道之上,已有两名筑基修士从试练台出来,均是面色不佳,兴许是输了试练,兴许是对此处绝望。郑莞顾不得这些,缓慢从他们身边经过,若是速度太快,或许会引人注意。
出了北甬,郑莞却见前方西甬入口处,一道似曾相识的背影,她转过身来,望着眼其余三甬入口,又继续去研究西甬的入口。
她眉目如旧,只是清减了许多,“云霜……”郑莞将这声呼喊化在嘴里。
“哒哒……”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云霜又转过身来,眸中有些紧张,在见到来人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你们吓死我了。”
来人正是郑莞先前遇上的两名筑基修士,“怎样了,摸索出门道了吗?”
云霜摇了摇头,道:“我只感觉到几个薄弱点,击之或许可破阵。”
两名筑基修士对望一眼,其中一名压低声音道:“豁出去了,过几日又是测试的日子,若今日不能出去,不知要被整成什么样了,这西甬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另名修士迟疑一番:“强行破阵,会惊动人的。”
修士皱着眉,不耐道:“不想干的随你,那便赶紧回去,我是再也忍不了了。”
另名修士咬牙道:“干”
说罢,两人对着云霜点了点头,云霜随即虚空点了几个位置,郑莞一瞧,也正是此禁薄弱之处,却不知云霜是如何看出,莫不是也学过禁制?想想又不对,先前她所说是“阵”,并非“禁”。且推委洞内的玉简之内并无提及有关于禁制的内容,相信极本洞也当是如此,且她若是学过,也不会想到强行破禁。
若真让他们强行破禁,禁制的反弹之力必会引起动乱。
思虑间,那两名修士正举了长剑,欲刺往云霜所指过几处,郑莞凝一道灵力在指尖,随即拨了出去,在长剑落到禁制之前无声无息拔了几处禁角。
那两名修士剑下没有着力点,真接扑了上去,“怎么进来了?”其一修士惊讶地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