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根走至东向石壁,运灵力在指尖,在石壁上按某种特殊的顺序点了数十下,石壁渐渐露出一个通道,布以月光石,非常明亮。
秀秀觉得惊奇,忙问:“这儿怎么会有通道?”
文老根率先走入通道之内,“跟着来。”
通道并不长,约半刻钟便走完了,终点是个干燥的小石室,石室之中遍布钟乳石,室中有一处凹地,似原先一个水潭干涸后形成的。
文老根取出一个瓶子,如玉的材质,晶莹润泽,内里装着透明的液体,他将瓶子递给秀秀。
秀秀接了过来,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文老根未答,又取出数九盏精致的灯,内中液状的油状之物,外有一精致的灯罩,六相镂空,罩体之上有奇异的金色图案,似文如图。
“爷爷,这油灯为何没有灯芯?”秀秀问。
“秀秀,这叫长明灯,快将长明灯围在水潭四侧。”
爷爷说时盯着干涸的凹地,秀秀心想这凹地应就是他说的水潭。
秀秀照做,不过心里一点也想不明白爷爷是要做些什么。
文老根这时拿出那只从山洞口上得来的储物袋,将此内东西一一取出放在地上,对秀秀道:“秀秀,你先不要问问题,只要照爷爷说的做。”
秀秀想起文老根先前的兴奋与严肃,便点了点头。
文老根道:“我不能在里面,你要将长明灯点燃。然后将瓶子里的水滴入一滴进水潭,然后将这枚珠子和匕首一同放入水潭中”,文老根又拿出一枚透着白色光芒的珠子,他说的珠子正是这枚。
秀秀拿在手心,珠子有半个手掌大,珠内似乎有水在流动,水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些什么,她定睛一看,吓了一跳,险些将珠子扔了出去,好在文老根反应及时,在她扔出去之前握住了她的手掌。
这珠子之内,竟隐约漂浮着一个人形。
“爷爷,这是什么东西?”
文老根道:“秀秀,你先别问,就照爷爷说的做。先将长明灯点燃,这九盏之中只会燃起一盏,只要点燃,我们就有希望了。点燃之后,就滴一滴瓶中的水在水潭中,然后放入这个珠子及匕首,清楚了吗?”
秀秀看了眼长明灯,皱起眉头,“怎么点燃长明灯呢,连灯芯也没有?”
文老根看了眼秀秀,握着她拿珠子的手,生怕他的话会引起秀秀一个惊慌将珠子摔碎了,他低声道:“这个珠子里的人还活着,就是储物袋的主人,你要诚心希望她活着,长明灯就会点燃。”
秀秀有些不敢相信,她虽听爷爷讲过些不可思议的事实,但说这珠中模样的身影是个活的人,她还是有些难以理解,她抓了抓脑袋,“有这么玄乎?”虽然是修士,但她也未曾听说不用灵力,只要想想做成某事。
文老根慎重地点了点头,“都明白了吗?”
秀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心想,你都说叫我不要问了照做就可以了,我就是问了也不见得你会多说。
“秀秀……”文老根的表情显得非常凝重,“爷爷靠你了,你要在六日之内点起长明灯。点灯之时或者点灯之后,爷爷都不能进个密洞之内,你若遇到难处便出来跟爷爷商量,明白吗?”
秀秀扬起头,笑了笑,重重地点着头,然后看着文老根的消失的背影,心中非常满足,其实有一次,能为爷爷做些什么,虽然不知道做的究竟是什么,但爷爷如此在意,她就会更在意。
看着手中的珠子,虽然初见时觉得有些可怖,不过看着看着便觉得有趣,里面那隐隐约约的小人身形模糊,但不管怎么将珠子转动,或头尾颠倒,那小人模糊的身形总是头朝下,缩腿在胸前,一成不变。
秀秀将珠子、瓶子放在匕首旁上,然后对着围成一圈的长明灯开始想要点燃她,只是不管她干瞪眼,咧嘴巴,还是拼命念叨或哀求着长明灯,长明灯一点也没有反应。
她长舒了一口气,想起爷爷的话,“要诚心希望她活着,长明灯就会点燃。”只是无缘无故的,她不会希望一个陌生人死掉,但也难以生出一份心希望另一个人活下去,而且这个人是怎样的人?是好人是坏人?她都不知道。
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秀秀也没有任何收获,她刚刚只是炼气七层的修为,好几日没有好好睡觉,这下便有些累了,索性趴在地上睡了起来。
睡中,秀秀梦见和爷爷大摇大摆地行走修仙界,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还梦见有人对他笑,这人似乎是那名生得俊郎又娇媚的红袍男子,又似乎是那名生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穿木兰色衣裳的男子,又似乎是那名俊如神砥,眉目清冷的青衣男子,反正她心中是美滋滋的。便在此时,爷爷嘻笑的声音却在耳侧响起,“我家秀秀春心萌动了。”
她努力争辩着没有。
爷爷却指着她并抱着肚子大笑,说:“秀秀,你都流口水拉。”
她伸手去擦,似乎果然湿湿的,就在这时,美梦醒了,朦胧的眼睛中还有些怨色,嘴里嘟囔着:“臭老头,扰我美梦。”
翻个身,秀秀正准备再睡一觉,补上那个美梦,却猛然一个惊醒,起身去看长明灯,它们静静的,没有燃起。
文老根走前留下的沙漏,秀秀大致算了一下,已经过了约有一日。
又对着长明灯瞪眼加念叨了好长一段时间,秀秀有些烦乱起来,却想起了那个梦,梦中那个笑容,仿佛能融化冬日积雪,让人暖洋洋。
“归,吾聘汝。”她的脑中忽然迸出这四字,转眼去看那个散发的白光的珠子,心想:想要娶你的男子会是怎样的人呢?
秀秀好奇地拿起放在地面上的竹简,认真阅读起来。
其有曰:遥想少时闲逸读书,更有你相伴在侧。今日里事务繁多。
其有曰:今日棋局,着实令袖两难。唯望他日两袖清风,掬水明月,依日作息,平安而居,子孙来孝。
其有曰:念想,如夜已深。
其有曰:初阳皎皎,温如汝笑。
其有曰:北有旱,闻河中鱼儿相濡以沫。
……
寥寥竹简,任是秀秀,也读出满满相思。
袖,应该便是他的名字,似乎是俗世中人。
她难以想象珠中女子会恋上一名俗世的男子,可是却可以理解恋上这个叫“袖”的男子。
他应该志洁博大、心怀真诚,他或许不如红袍男子,木兰色衣裳的男子,或青衣男子出色、强大,却比他们真实,能于现实中给那名女子带来曾出现在她梦中感觉到的温暖和希望。
这一刻,秀秀无比的希望,她的生命中,也能出现这样的一个人,她想,她是真的春心萌动了,不是因为那三名长相俊郎的男子,却是因为这个叫“袖”的男子。
这样一名男子所恋慕的,究竟该是如何的女子?至少可以配得起他,有着静好的性子,有着可以理解他思念的睿智,有着温如初阳的笑容。
就是秀秀不注意间,最靠近她的长明灯无声无息地点燃了。
没有灯芯,却静静在燃。
密室内忽地无端起风,秀秀回身一看,长明灯的幽蓝火焰弱小,临风跳动却执着不息。
秀秀连忙将瓶子揭开盖子,微微倾斜,滴出一滴落入干涸的水潭之中。
水滴甫一出瓶子,即刻膨大,落至水潭之时,竟将整个水潭填了八分满,同时,密室内顿时灵力缭绕,秀秀来不及诧异,立刻按照爷爷吩咐地将将珠子和匕首放入水潭之中。
珠子一入水潭,似水滴入海,消失不见,连带那珠中身影寻觅无踪,而匕首沉入水底,静静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