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出方寸界,便闻屋外秀秀喊她的是,略带焦急。
推门而出,秀秀一下便扑到她怀里,她微一皱眉,闻她嘤嘤啜泣,心中一软,道:“怎么了?”
秀秀仰起脸,一双眼睛通红,“爷爷不见了。”
“如何不见的?”
“昨日里,爷爷说要出门一趟,我本想跟着,可爷爷不让,他说黄昏便会回来,可直到如今也没有消息。爷爷在城中也没认识什么人,且城中治安严苛,爷爷不可能不说一声而一夜不归。”
郑莞安慰了秀秀几句,让她回房先等着,而自己则敲开包玉庭的房门。
包玉庭见她倒有些意外,转而又有些惊喜,道:“白道友炼好丹了?”
“包道友理应知道我为何而来?”
包玉庭微一戚眉。
郑莞继续道:“包道友心安不乱,应是知晓文道友在何处了?”
居安之城入夜有禁令,子时至寅时不可随意游荡,包玉庭系郑莞等人的保人,文老根一夜未归,包玉庭理应担忧他究竟出了什么事,而包玉庭无半分焦色,定是知道些什么。
包玉庭微一叹,道:“此事有些为难,白菊道莫作无用之功,文道友得罪的似乎是逆水。”
“逆水?”郑莞重复念道,这逆水乃是一个佣兵集团。
包玉庭以为她不知,于是解释道:“逆水与万石社互为合作,万石社的生意遍布至何处,何处便有逆水的势力。万石社为逆水提供低价资源,逆水负责万石社的安全。逆水之中,最令人敬佩的便是一个字‘忠‘字,此忠并非忠于人,而是忠于任务。只要接了任务,便不惜一切代价,且不会多图一分,也不会对外宣传,其保密工作严谨,能力出色,信誉良好正是逆水能发展至今的主要原因。逆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任务之外所造成的责任由其人负担,为达成任务所造成的责任由逆水承担。逆水总社在辰丘,捛夷、怀商均设有据点,在其余居安之城亦隐藏着秘密的据点,若有委托,只需去万石分社,自会有人传达消息。”
“昨日,文道友去了指丰的万石分社,出分社之时遇到了逆水成员,据闻是不由分说,逆水一方便将文道友扣了起来,今晨恐已离城。”
郑莞皱眉不止,“逆水何人动手?指丰之内不是禁斗吗?”
“对方的实力哪需什么斗?”包玉庭面有难色,“这逆水,玉庭决计不想可得罪。”
言下之意是,他能做的,仅仅是告诉你一些事情。
郑莞冷眼一扫,道:“自然不会连累包道友。”
包玉庭压下心中惧色,别过脸道:“逆水有八将,接管着逆水中最高级的任务,实力具有元婴之上,今次便是八将之一的逍遥生孔丹君,据闻是逍遥生亲自出手扣了文道友。月前曾闻北向白泽之上,夜深之时,紫气缭绕,恐是什么仙葩奇物降世,此次逍遥生领着数名逆水成员,恐怕就是接了什么任务,要去夺这仙葩奇物。”
元婴修士,单凭威压便可降服筑基修士,自然连动手也不必要。
“白泽若要出仙葩奇物,这等消息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何以传至指丰这边角之城?”郑莞有些不信。
包玉庭道:“的确,为恐人夺,消息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总有些人知道这消息,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希望得到,所以会闹得天下皆知,好让那些想得到的人闹闹心,得不到,却看看场大戏的人多的是。于是,这消息就会传开了。”
郑莞转念一想,似乎也有些道理,她又问:“逆水为何要扣了文道友,你可有眉目?”
包玉庭摇了摇头,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或许是文道友身怀什么异能,或许于逆水的这次任务有关,逆水的信誉良好,一般不会无故惹事,又或许是私怨,那可就……”
包玉庭未再说下去,但其言下之意明了,文老根的生死之机各半。
郑莞细细打量着包玉庭的表情,看不出半分破绽,但她可不敢尽信,趁着夜色尚早,她出门打探,指丰一向太平,此次逆水扣人之事早已人尽皆知,稍后,郑莞便将此事告知了秀秀,想问她是否知道些文老根的旧事,但秀秀与文老根相处,也从不问及前事,是以也是不知。
而秀秀知道之后,俞加担忧,哭泣不止。
郑莞有想过将此事瞒下,但心想若是日后秀秀知道些文老根的消息,亦或是文老根真有个好歹,那对不知情的秀秀更加残忍,纵然是不幸的消息,就郑莞而言,也不希望在最后才得知,将心比心之下,她便告知了秀秀。但见秀秀模样,不禁怀疑是否做的合适,毕竟秀秀心性柔软,以经历过大风大浪。
据打探的消息,逆水逍遥生一行共五人,带着文老根往白泽方向而去,这倒是与包玉庭所说并未相悖。但对于包玉庭,她始终会存着半分戒心。
救文老根,那是道义所在,只是她没有什么把握,却也必得行之。
但秀秀的安危亦在她的考虑之内,带着秀秀必然增加一份困难,留在此处她也不安心。相较之下,也只得留下秀秀,不过也得弄些东西制约着包玉庭,念头一动,也只能先用来对付蒋老大的办法来对付包玉庭了。
半月浆丹方她已经烂熟于心,先前以寻常药草曾配伍出效,所以炼制半月浆这种丹药,定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炼丹所需的丹砂,硝磺等金石药物她却没有,这等金石药物虽然不稀贵,但却与炼丹有一种必然的联系,买金石者,十有是炼丹。
先前她在包玉庭面前不避讳炼丹之能,也是想给包玉庭增加些讳莫如深的感觉,若是没有必要,她也不会暴露,是以她未在坊间购买此些物品。其实她想过了,当年配成半月浆,是浆状稀薄流液,易散发,或许比作为一颗颗丹药的半月浆更伤人无形,是以此次炼丹不炼成丹,只炼丹液。
炼丹液的想法并非郑莞一个想过,其实很多炼丹师都想过。炼丹过程中先炼药金、未又去丹毒,金石之物半未留于丹药之中,只在成丹母的过程中作了媒介,所以有些炼丹师就想过直接省略这一步进行炼丹,但是从未有人成功过,没有药金,成不了丹形,最多只有丹液,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丹形的丹液在出鼎炉后,药性便消失无踪,根本无法保存,所以至今炼丹之道还是停留在炼药金、成丹母,去丹毒的传统步骤之中,即使金道宗也未能突破。
而郑莞有炼丹液的想法是始于纳溪瓶,此瓶或能带给她更多的惊喜,不过具体会如何,尚在两可之间,若是不行,那也只能寻金石药物不规则炼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