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夜吾,叫的自然是银丝人。不知这炎府所指为何?不过据此看来,白泽奇葩的真正目的,恐在此处,只是段干沉凤在她面前毫不忌讳道出,却教郑莞惶恐不安。此事被她所知,那她的结局不是被杀,就是被拉入伙,只是她一介小小筑基修士,何能入得了这些高阶修士的眼。
略一思考,郑莞便觉背脊发凉,刹时,杀意伴随着银丝人重新投来的绝冷目光。紧绷起神经,若对方出手,她便只能进入方寸界。
便在此刻,听闻段干沉凤又道:“白姑娘深谙禁制之道,又得白马寺清容圣僧相交,如若是我,可不想杀。”
郑莞心内轻叹,同时亦放松了下来,看来段干沉凤早就认出她来了,而先前在她面前毫不避讳,恐怕也只是为了吓吓她。她微抬眼,只见段干沉凤正看着她,眼中一抹狡黠,看来自己所猜不假,或许她还能派上些用场。
“好”。夜吾冰冷的声音吐出,令这至热的空间似乎也凉上一截,“不知有何良策?”
孔丹君上前一步,立于虚空,手上现一只玉葫芦,模样小巧,约一指长,“与俨魔宗的吞天葫芦相比,这二三葫芦倒是拙劣的很。”
他说话时,手上的二三葫芦流光一淌,芦出一道白光,伴随而出的是一个小人,由小变大至正常人大小,落定在虚空中,显得虚弱,郑莞微讶,这不正是文老根?
俨魔宗的吞天葫芦可纳人数百,孔丹君所谓的二三葫芦拙劣,恐怕也是指纳入的功能。这世间可储物的有储物袋、储物戒等,便可纳入的法宝却是少之又少,屈指可数,闻世的便只一个吞天葫芦、一只乾坤如意袋和这二三葫芦。
二三葫芦乃万石社所造,最多不过容纳三人,且容纳时间不可超过三日,因有着二个三,故名二三葫芦。拒闻二三葫芦造价巨高,而且用处不太,是以万石社仅只造了一只,并未出售,不曾想竟在孔丹君手上。
夜吾不曾出声,只盯着文老根,道:“要他何用?”
文老根缓缓回过神来,四望,目光有一瞬停留在郑莞身上,随后别开,黯然垂首。
“文氏一族窥天取道,一手瞻天术,可观日月星辰,得知灵穴圣地。我手中有一卷《文氏密卷》,得知瞻天之术非文氏血脉或文氏传承不可启用。长流仙君之洞炎虽位于此熔岩内,但我等未得许可,哪进得了其宙流?不知其宙流,就是寻遍其每一处角落,也入不了炎府。想来夜吾君找了数刻,应该明白得很。”
闻听,郑莞大惊不已,这炎府竟是长流仙君之洞府?
仙君、仙,那一个遥遥的,名词或指代,竟然在此刻,面临得如此近。听孔丹君所言,进入炎府的条件是要得到府主人的许可,凭借此许方可知其宙流,方可入府。只是,这宙流究竟是什么?
虽不知,但孔丹君的意思却非常明显,夜吾找了数刻也未能进入的炎府,在文老根也就是文氏的瞻天术下会有改变。
再说这炎府,既是仙君洞府,其内或许琼浆玉液、宝物万千。众修士寻常为争天材地宝也斗得你死我活,更何况是这仙君洞府。这魔君夜吾一看便不是省油的灯,如此爽快应下大概是吃够了这熔岩的气,段干沉凤等人先前隐于暗处冷静看着夜吾在瞎忙活,恐怕就是仗着开启仙君洞府的路捏在自己手中。
说话时,底下熔岩窜出五道岩柱,也未见众人动手,悉数被斩断下落,见这般招数,想来是夜吾动的手。
“时间不多了。”末了,淡然、冰冷地添了这么一句。
文老根茫然抬首,看向郑莞,眼神忽而变得坚定无比,转首对孔丹君道:“瞻天术霸道无比,老朽道行薄浅,一术之下,寿元尽付。你逍遥生既为逆流橙将,便需以逆流之名,应老朽一事。”
孔丹君面具覆脸,看不清表情如何,只良久未答。
文老根心知一侧红袍人与孔丹君熟识,两人言谈间颇为亲密,于是转首看向红袍人,以期其意。
段干沉凤依旧笑容盈盈,处之泰然,眼神飘向孔丹君,以示他做不了孔丹君的主。
郑莞不知瞻天术竟如此霸道,但此番情景,她却开不了口。
以她的速度,有没有可能在众人无察觉的时候,将文老根救下?
救?如何救?除了方寸界。
将文老根拉入方寸界,有没有必要?
一系列的问题反复出现在脑海中,百般思虑,郑莞暗暗下了决定,她并非圣贤,已死过一次的她知晓生之可贵,他人的性命同自己的相比,取己命为上。
仙君洞府,内里玄妙定然无数,这熔岩之内,虽有那一丝熟悉感令她倍感好奇,但她一介筑基修士,入仙君洞府,自不量力。
万般诱惑,性命为上。
但她毕竟亦无法看着熟识之人惨死眼前,所以若得一丝机会,她会将文老根拉入方寸界,但文老根只能留在方寸界
决心已定,她便屏息紧绷神经,正欲提速一冲而上,将文老根拉入方寸界。
灵力刚一集聚,冲势正欲发出,瞬息间,竟见夜吾的随意踏出一步,步调虽缓,转瞬却出现在文老根之前,冷冷看着她,声中带着薄怒,略略带出些威压道:“你欲何为?”
郑莞本已聚起的灵力即刻溃散,背脊冷汗直冒,垂首欲言却无语。
看似随意的一步,却是大大的神通之术——缩地成寸
修士突破凡人的体能极限,瞬息可达数丈,但那快的还是本身的速度。而神通之术缩地成寸不同,那是掌握道中的某种规则,让距离本身在脚下失去意义,达到瞬移的目的。
放眼修仙界,体悟天道得不俗见解者不少,但能掌握这种大神通之术的修士,凤毛麟角。
而掌握道之规则的修士,相比对道有所体悟的修士,前者是质、后者是量,存有云泥之别。
如此修士,竟被此地熔岩逼迫得如此狼狈,不是此地熔岩厉害得很,便是他有意为之。
若是前者,区区守护仙君洞府的熔岩如此厉害,那郑莞进入仙君洞府,恐怕九死一生;若是后者,那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孔丹君等自以为套牢夜吾,却不想是夜吾在试探他们。
联想夜吾偏生于此刻显露大神通,又见段干沉凤面色一瞬的僵凝,恐怕便是后者原因。
事己至此,这暗地里过的一招,谁胜谁负,众人心知肚明。
孔丹君开口一言,结束了此处冰冷的气氛,他道:“我以逆流橙将之名应你便是。”
语音严肃、沉稳。
“逍遥生果然好气度,竟也不问是何事情?”文老根朗朗一笑,于高阶修士的严肃气氛中,竟让郑莞感觉到壮士断腕的决然、洒脱。
她心中长叹,心知文老根早有死志,耳际同时又响文老根声音,令她大惊不已。
他道:“我要逍遥生十年光阴,护白道友周全无恙。”其目光坚定无比,直盯郑莞。
他如此而言,想来是知道她便是白菊。或从段干沉凤的言语中推测出一二,或是其他,总之是知道了。
文老根心中所系本应是秀秀,却不想此刻竟以她为借口。
她以文老根之命换十年安稳渡日,如此一来,与秀秀之间的联系便死死的,再也无法分割。
用心良苦郑莞苦笑,心内只得以此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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