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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七节、包子心病
那鲍兹本是个爽直之人,没有太多心机,又方经大变,由高峰骤然跌入低谷,缠绵病榻、潦倒凄凉,心中隐己对暗族贵族之虚伪凉薄生出反感,况且他又是虚弱至极,正值心神不稳、最易浮动之时;是以在这关头被陈敬龙一番言语打动,立时便心态变化,对往昔暗族人自命高贵、蔑视别族人一事大起质疑。
陈敬龙听他感叹,喜不自胜,追问道:“你承认人便是人,没有高低之分了?半兽族人、轩辕族人,与暗族人的性命都是一样的,并没有谁贵谁贱之说,对不对?”
鲍兹沉吟片刻,轻轻叹息一声,沮丧应道:“贵族的高贵,是自命的,并不真实;以此看来,暗族人的高贵,似乎也是自命的,并没有确实的根据!你说的话,也许……也许是对的吧!……唉,我现在心里乱的很,需要静静的想一想才行……”
陈敬龙好不容易才打动其心,又岂能容得他再有浮动改变?当即不容他多想,脸色一沉,厉声问道:“既然人命相同,无非贵贱,各种族便都有生存之权,你暗族又凭什么不容别族,妄图独霸大陆?无理杀伐、草菅人命,与禽兽何异?暗族轻启战事,欺凌虐杀别族百姓,所作所为,可有道理?”
鲍兹心乱如麻之际,又被他声色俱厉的一通追问,本已薄弱的心理防线在其强势压迫之下霎时崩溃,想法不由自主便跟着陈敬龙意思而行;怔怔应道:“没道理!……不容别族、轻启战事,这……这……没有道理……”
陈敬龙丝毫不肯放松,厉声喝道:“既然轻启战事是没道理的,你为此无理战事出力,又有何道理?你不辨是非、为虎作伥,我保家卫国、护我百姓;你我为敌,究竟谁对谁错、孰是孰非?”
鲍兹茫然失神,怔怔念叨:“我不辩是非、为虎作伥?……我……我……为无理战事出力,有何道理?……”怔了片刻,霍地身心俱震、幡然醒悟,闭目长叹一声,幽幽说道:“是我错了!……我为虎作伥,为全没道理的战事出力,落到如此下场,不值的……太不值得……”叹息未绝,声已哽咽,显然心潮激荡、悔愧无及。
陈敬龙见终于将他说服,不禁长吁口气,含笑问道:“你既认识到错处,想必以后不会再为入侵别族之事出力了吧?”
鲍兹缓缓点头,凄然叹道:“当然不会了!无理杀伐、草菅人命,与禽兽何异?我何苦放着好端端的人不做,偏要去做禽兽?我……我为无理战事落到如今地步,真是后悔的很……唉,悔之晚矣……”叹到这里,忽地一顿,随即又苦笑一声,叹道:“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永无康复之期;你担心我以后再为入侵轩辕之事出力,可着实多余!”
陈敬龙笑道:“我这担心,并非多余!我总要确定你是否有会害于我轩辕族,才好决定是不是要拉你一把!”
鲍兹睁目愕道:“拉我一把?……什么意思?”
陈敬龙笑道:“我们轩辕族有句老话,叫做:心病还需心药医。还有句老话,叫做: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这心病,是因我而起,别人无法医治,但我若想想办法,未必便没有解你心结、去你病根的希望,你说是么?我虽不知是否真能帮得了你,但有心尝试一下,所以要先行确定,你不会再与我轩辕族为敌才行!”
鲍兹愣了片刻,皱眉问道:“陈敬龙,你我是敌非友,你不害我也就罢了,有什么理由帮我?”
陈敬龙笑道:“你不为入侵轩辕之事出力,便不是我的敌人;既然不是敌人,我又为何不能帮你?况且你是个忠厚爽直的汉子,没什么坏心,虽然以前因种族之争,你我为敌,但我并不真正恨你;我曾使用诡计,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心中也着实觉得有些不忍;若真能帮到你一些,我心里便能舒服一些;这理由够用了么?”
鲍兹疑道:“可说到底,我们种族敌对,终该彼此仇视才是……”
陈敬龙打断道:“我做事,讲的是良心道理,并非只计较种族之分。轩辕族多行恶事的坏人,被我撞上,我亦必杀之,绝不会因同族之情便心慈手软;半兽族遭受欺凌,我亦不忿,定要拔刀相助,并不因其非我种族而稍有迟疑!说句到家的话,如果是你暗族被人欺压,百姓陷身水火,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幸灾乐祸,定要尽我所能、仗义相助。我恨的,是侵我轩辕、害我百姓之人,并非整个暗族,并非所有暗族人,你懂了么?”
鲍兹愕然半晌,愣愣言道:“不顾种族仇恨,那……那不就是叛族狗贼么?”
陈敬龙怒道:“你怎么还不懂我意思?你这脖子上长的究竟是脑袋不是?”
米娜见陈敬龙发火,忙温声劝道:“您别着急,让我说几句吧!”微一沉吟,轻声说道:“鲍兹骑士,我们普通百姓,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并不想打仗,更没把轩辕族人看成敌人;与轩辕族敌对的,是奥马大帝及支持他的那些贵族爵爷;他们只是暗族的一部分而已,并不能代表整个暗族。我与多尔,帮助陈敬龙勇士,确实是背叛了奥马大帝,但我并不认为我们是背叛了整个种族;您骂我们是叛族狗贼,是很没道理的,您觉得呢?”
鲍兹怔怔思索半晌,缓缓点头,沉吟道:“我有些明白了!……大帝,不是暗族……暗族,不只大帝而已……嗯,不错,确是这样!……陈敬龙是与欺他轩辕之人为难,不是与整个暗族为难;我们背叛大帝,也并不是叛族狗贼!……这道理似乎说的通……不,不,是确实说的通、很说的通!”终于想通了这节,不由精神一振,兴奋笑道:“陈敬龙,我们可以不用彼此仇视,确实可以!或许……我们可以做个朋友,也说不定!”
陈敬龙喜道:“你不在乎背叛大帝么?”
鲍兹笑容一僵,随即眼中露出浓浓恨意,缓缓说道:“他知我成了废人,便将我一脚踢开、再不理会,全不顾念我过去为他所出之力、所流之血;是他负我在先,我又何必对他死忠?哼,什么狗屁大帝,不过是个冷血寡情的混蛋罢了;我……我恨不能杀了他,以泄胸中这口闷气!”
陈敬龙见他如此愤恨,更确定他不可能再为入侵轩辕之事出力,更是欢喜;又问道:“你说可以跟我做个朋友;难道不再记恨过去我伤你之仇了么?”
鲍兹微微苦笑,叹道:“记恨什么?我不辩是非,为虎作伥,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你伤过我,也饶过我,恩怨抵消干净,不必再提!你我在半兽族相斗,在轩辕战场相斗,如今又在暗族相逢;如此缘分,可算不浅,既不为敌,便已算是朋友,你说是么?”
陈敬龙含笑点头,道:“既然你当我是朋友,便可与我心平气和的说话,不会再对我有所抵触;看来解你心病之事,大有希望!”
鲍兹摇头叹道:“没用的!我太过无能,以至殆笑军前,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事实既不能改,我心结便永难去除;就算你开解,也没有用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却不必再为这无望之事白白浪费心力!”
陈敬龙恍然笑道:“我懂了。你这病,不过是因为镛城之战时中我诡计,丢了脸面,所以自羞自愧、心中郁结而至,是么?”
鲍兹迟疑片刻,凄然叹道:“在两军阵前、众目睽睽之下丢脸,我怎能不愧?我沦为众军笑柄,又岂能不羞?”
陈敬龙不以为然道:“你这羞愧,其实很没必要!在我手底吃亏的暗族将领,很是不少,可不只你一个。与你地位相等的金宫骑士,如克罗斯、霍里弗曼、林克西亚等人,不都折在我手里么?至于比你地位更高的人物,如洛林侯爵,也折在我手里,暗军统帅,同样屡屡遭我重挫;而比你地位低的普通将领,折在我手里的更是数不胜数了。不是我自己吹嘘,提起陈敬龙三字,哪个暗族将领胆敢小觑?又有哪个将领不是深怀畏忌?你在我手底略受挫折,又有什么了不起了?哪个暗族人敢因此耻笑于你?”
鲍兹听他这一番话,眼中渐渐泛起些神采,沉吟问道:“依你说,暗族将士,是不会耻笑我的?”
陈敬龙傲然笑道:“他们有谁敢保沙场争锋,稳能敌得过我陈敬龙?若不敢保敌得过我,又有什么姿格耻笑于你?”
鲍兹缓缓点头,沉吟道:“你说的有道理……”忽地一愣,又颓然叹道:“就算我暗族将士不笑话,可……可轩辕军兵把我看成白痴,必然笑我;我终究还是一个笑柄而己!”
陈敬龙笑叹道:“你这顾虑,可更是多余了!其实当时我手下军兵嘲讽你的那些言语,都是我为了气你,故意教的;他们并没有真的瞧你不起。讲老实话,我对你武力之强,颇存忌惮,不敢让军兵与你相对,所以当时才想方设法调你奔走,使你不至伤我将士。我避免与你正面交手之意,众将士都看的明明白白;而能让我深怀忌惮、尽量趋避者,又岂是寻常人物?我轩辕军兵都料知你本领定然不凡,又有谁敢小看你了?”
鲍兹听他说话,眼中神采渐盛,喃喃笑道:“并没人耻笑我,是我多虑了!嘿,好极了,当真好极……”刚说到这里,忽地笑容僵住,怔怔出神;过了良久,方长叹口气,精神又复萎靡,凄然苦笑道:“虽然没有旁人笑话,但我无能至此,自己也要笑话自己的!唉……陈敬龙,多谢你为我开解,可这终究没用……”
(呜呜,文刀兄那里已恢复正常了,我这里为什么还不行?什么时候才让我正常登录啊?难道非要逼的我背井离乡、移居别地才行么?神啊,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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