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争执不休,陈敬龙渐动真怒,在场之人无不暗替项拓捏把冷汗。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一闻辕门鼓角声起,商容儿赶忙拉扯陈敬龙手臂,劝道:“罢了;该不该打入血族,以后再争论也还不迟,眼下先顾应付无极军,才是要紧!”楚文辉忙不迭推搡项拓,催道:“敌军已近;你我需立即率军出营、列阵备战!快走,快走!”
项拓亦知事急不容耽搁,被楚文辉一催,便也不再固执纠缠;向陈敬龙微一拱手,愤愤道声:“末将先去抗敌;等得空儿时,再来寻主公说话!”言毕,转身上马,拨缰驰开。
楚文辉见项拓离去,微松口气;又向陈敬龙抱拳躬身,低声劝道:“欧阳元帅未遵主公之命,确有不当,但率军大破血寇,斩敌十余万,又突袭夺下飞凤关,为我军对战无极军创造有利局势,功劳也着实不小!望主公念其功劳,这个……唉……”说到这里微滞,想了想,到底不敢明言替干将求情,只得轻轻一叹,转口道声:“末将识浅言多,主公勿怪!”言毕,匆匆上马,去追项拓。 . .
楚、项两员大将一去,归于二人麾下的几员副将忙也各自上马,紧随而去。不多时,辕门示jǐng鼓角声由紧促转为悠长,变为出兵讯号;营内早已集结整齐的军兵队伍络绎而动,疾行出营……
欧阳干将未得陈敬龙示意,不敢擅自离开;转头望望,身边所余几员副将,并没一个是够资格劝谏陈敬龙、替自己说话的。不禁更觉惴惴;踌躇半晌。见陈敬龙只是yīn沉着脸、默不开言。只得赔着小心,主动搭话为自己开脱道:“楚将军说属下有些功劳,这个……属下只是尽应尽之本份,其实没什么功劳可言;不过……不过……属下违命停留,擅自与无极军开战,实是为咱们霸王军着想,为主公打算;一片忠心、苦心,还望主公明察!”
陈敬龙冷哼一声。依旧不语。
欧阳干将见他并不发怒喝斥,心中稍安定一些;忙又振作jīng神,详细讲道:“主公英明睿智,心里当然清楚:咱们与无极军开战,那是早晚的事情,免不了的!倘若咱们大军南下追击血寇,等与无极军反目时,再想打回飞凤关内,可着实得费些手脚;倒不如抢先动手,夺下飞凤关这咽喉要地。以免rì后麻烦……”
正当他讲到此际,一名低级军官牵着踢云乌骓匆匆奔近。扬声禀道:“奉元帅之命,已将主公坐骑牵来!”踢云乌骓许久不见主人,此时终又得见,登时急不可耐;便在那低级军官说话的工夫,猛地向前一蹿,挣开其牵扯,抢到陈敬龙身边,伸头在他身上捱捱蹭蹭,极显亲热。
陈敬龙抬手轻抚踢云乌骓鼻梁,仔细打量,见它毛sè依旧、健壮如昔,知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它未受亏待,心中微觉喜慰,怒容稍霁。
欧阳干将见陈敬龙神sè缓和,又放心不少;jīng神愈振,继续讲道:“咱们得了飞凤关,便不难长驱北上,直逼无极城!属下恐白虎城所留之军缺少猛将,东攻无力,又着意把莫邪夫妇调回,换楚将军来此!如今各项准备皆已完毕,必胜之局已成,只等白虎出兵,两面呼应夹击,取无极一境易如反掌!待无极一境入手,主公掌控轩辕大半领土,便可面南称帝、建立新朝矣!属下所作所为,全是为主公早登帝位做打算;虽说曾违主公之命,罪责难逃,但这一片为主忠心,却真真是rì月可鉴,不打半点折扣!”说到这里停住,又偷眼打量陈敬龙,看他反应。
陈敬龙神sè木然,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问道:“说完了么?”欧阳干将赔笑应道:“这个……呵……说完了!”陈敬龙沉吟片刻,又淡淡问道:“很多次,我都应该杀你,但我一再容忍,留你xìng命至今;你可知因为什么?”
欧阳干将一闻此言,登时面如土sè,额间止息未久的冷汗复又涌出,滚落不停;强定神寻思一下,躬身惶恐应道:“想必……想必是因为属下稍有可取之处,主公怜才……”
陈敬龙微一点头,叹道:“如果你能真正尽心为百姓谋福祉,而不是一心只求帝位,那就好的很了!”
欧阳干将越发惶恐,手足无措,颤声急道:“不,不;属下……是替主公打算,不是……不是……为自己……”
他话尚未完,却听得营北辕门外战鼓疾响、杀声震天;两军已然开始交战。
陈敬龙微一挥手,命道:“不必在此废话;快去阵前督战吧!”欧阳干将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陈敬龙微一迟疑,又叹道:“大破血寇,一举歼敌十余万;实非寻常将领可为也!你的才干,再一次为你保住了xìng命!”
欧阳干将再听这话,终于彻底放下心去;长长吁了口气,躬身激动叫道:“主公恩德,属下铭感五内,粉身难报!”言毕,缓步退至坐骑旁边,扳鞍yù上;忽又停住,小心打量着陈敬龙脸sè,迟疑劝道:“主公不愿与慕容元帅兵戈相见,属下是知道的;可……可为了霸王军着想,属下还是希望……”
陈敬龙皱眉斥道:“赶紧走你的吧,啰嗦什么?”欧阳干将不敢再劝,只得翻上马背,打马往北驰去。所余几员副将随其而行,也都各自上马驰开。
商容儿始终惦记雨梦之事;待干将等人离开,忙又追问:“龙哥哥,梦姐姐究竟做什么去了?她……还回不回来?”
陈敬龙长叹一声,黯然不应。商容儿怔了片刻,垂下头去,泪珠一双一对,不断滴落尘埃;默默垂泣半晌,又缓缓开口,抽噎叹道:“世上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生离死别?……我真的伤心够了。伤心怕了!……龙哥哥。咱们走吧……以后只隐居山野。与草木为伴,再不与人相识,再不与人分别……再也不用伤心难过;不好么?”
她话音未落,还不等陈敬龙仔细思忖,却见一名骑兵打马如飞,疾驰而来;到了陈敬龙跟前,收缰下马,单膝跪地。喘息叫道:“禀主公:我军交战不利,节节败退,敌军已离营门不远……”
陈敬龙大吃一惊,失声道:“怎会这样?”那骑兵急急讲道:“两军交锋,项将军当先冲突,却撞上了‘火凤凰’。二人交战几合,项将军力不能敌,中枪落马;我军将士因此气沮慌乱……”
陈敬龙心中剧震,急抢问道:“项将军生死如何?”那骑兵应道:“幸得两位副将及时抢上,将项将军救回。但那两位副将亦都被‘火凤凰’刺伤……”
听到这里,陈敬龙亦觉心慌。顾不得再听下去,急跃上踢云乌骓,打马赶往营北。
及抵达辕门附近时,只见原本出营的大半军兵都已退回,分聚在两侧围栏之下;门外不远处,数千霸王军正与数千无极军胶着厮杀;离营百余丈外,无极军大队人马排布整齐,蓄势待发。
陈敬龙以往率军攻敌营寨时,最惯使用衔敌尾而进,凭少量军兵破敌寨防,以护大队挺进的打法;此时见了交战情形,焉能不明无极军意图?当下不敢迟疑,忙驱马直出辕门,扬声大呼:“阻敌将士,不可再退;万不能让敌军突入营内!”
他呼声方落,项拓由两员副将搀扶着,从阻敌兵丛后退出,扬声应道:“将士们并不想退,可支持不住,不退不行!主公快来参战吧,不然真就要糟糕透顶……”
陈敬龙驱马近前,打眼一扫,见项拓大腿上好大一个枪创,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不禁心惊,急问:“你伤的怎样?”
项拓苦笑道:“死不了!”微一迟疑,又低声叹道:“慕容妹子还是念着旧rì交情的,没有痛下杀手;不然,我们三个,可都再见不到主公了!”
陈敬龙经他一提,转目扫望,方见他身侧两员副将亦都带有枪伤。
项拓稍一沉吟,又催道:“虽然慕容妹子不下杀手,但没人能拦住她,终究不行!主公赶紧上阵吧,莫再迟疑!”
陈敬龙稍一思忖,无可奈何,只得驱马分众而行,赶往阵前。
及到了厮杀前沿,只见飞尘浓重之处,四员将领马打盘旋,斗的正紧;其中三人,做霸王军副将打扮;另一人,红盔红甲,背拖火红披风,面容姣美、体态婀娜,,正是慕容滨滨。
陈敬龙刚一着眼,尚未看清战况如何,欧阳干将已趋马捱近,喜悦叹道:“主公,您终于来了!”
陈敬龙侧目一瞥,见他嘴角挂有血痕,不禁又吃一惊,忙问:“怎么?你也受伤了?”
欧阳干将羞惭一笑,叹道:“寻常将官拦不住慕容元帅,属下只好亲自动手;可没曾想,以前落下的病根,仍未去尽,只不过与她兵刃交撞几次,受些震荡而已,便支持不住,又呕出血来……”
他话尚未完,却听得一声痛吼;与慕容滨滨缠斗的三员副将中,一人肩窝中枪,后仰摔落马下。
陈敬龙大惊,赶忙扬声喝阻:“不要打了,快快停手!”
慕容滨滨闻声观望,手上稍缓。与她缠斗的另两员霸王军副将见状,忙不迭趁机脱身,抢起那受伤同袍,退回己方兵丛。
陈敬龙见慕容滨滨看着自己,只得打马迎去;到了跟前,收缰停驻,苦笑道:“滨滨……想不到,你竟当真会来与我霸王军为难!”
慕容滨滨亦驻马不动,凝望陈敬龙片刻,幽幽叹道:“我既回军中,便不能不有所表示……不能不来!”
陈敬龙心中闷的发痛,涩声劝道:“你这便引军退去吧,好不好?”
慕容滨滨嘴角微挑,绽出一丝苦笑,轻轻叹道:“今rì退去,明rì又当如何?纵能避得一时厮杀,又如何能避得长久?”言毕,咬咬牙,忽地将长枪丢下,抽出腰间所佩长剑,冷喝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陈敬龙一呆,愕道:“什么?你……我……”慕容滨滨抢道:“你我之间,已是死敌;既然见面,唯有生死一战!”话未毕,已催马上前,挥剑刺向陈敬龙侧颈。
陈敬龙惶急不堪,缩颈避过长剑,大叫:“不要这样!滨滨,我不愿与你交手……”
慕容滨滨对他呼声置若罔闻,一剑落空,随即反手削砍;剑上腾起火红光晕,竟是已用上斗气。
陈敬龙见她攻势凌厉,躲闪不及,只得抽血刃格挡。
便在他挡开长剑,余力未尽,血刃外荡指向慕容滨滨的一瞬间;慕容滨滨突地斜身一扑,胸口直撞上刃头。
这一撞,力道甚猛,宽阔刃头入胸几达半尺;随着刃头刺入,隐能听到胸骨破碎的“格格”脆响。
异变突生,陈敬龙震惊莫名;怔了一怔,方骇然大叫:“滨滨……”下意识间,手臂一缩,疾将龙联刃抽回。
随着血刃离体,鲜血汩汩而出,喷涌不息。慕容滨滨丢弃长剑,抬手按上伤口,幽幽笑道:“我此来,未杀一人……对得起霸王军兄弟……对得起你……”话未完,身形一晃,栽落马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