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做杨广,小字阿摩,人传美姿仪,少敏慧。
出生的时候,我带着七彩祥云和龙之幻影,于是倍受母亲独孤氏,及所有人的瞩目与宠爱。是的,那样的七彩祥云和龙之幻影,给了他们格外的、秘不可宣但愉悦至极的,尊荣暗示。
而我,就借着这先天的光,把自己装扮的更完满,更可爱。
于是,到我六岁的时候,已成美德无数,名著天下的神童。
而所以,我如此名著天下,还起因于那一年,我被父母带着,去拜访长孙府。长孙府里,笑言中那个远比我,及一切人都名著天下的长孙炽,被世人谓之完美如天人的人,忽然对我父母赞我,说:“阿摩智能深不可测,年纪虽幼,举目天下,却已无人能及。”
他说的,是举目天下,无人能及。我一向以乖巧取人,以懂礼名著,这一次却不再谦辞,更没用任何人代我谦辞,而是直接道:“伯父神仙人物,阿摩但以能有资格,与您一较高低为今生大幸。”
以子侄身份向长辈挑战,这并非太‘礼’,但我当时言语从容,行止无邪,既显了非凡,又绝不让人厌恶,遂于一时间传为京中美谈。我的父母更是以此为荣光,并不止一次说起。
——可怜人类的愚蠢,他们全然看不到,其时长孙炽眼中的凝重,及我眼中的挑畔。
所以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所谓的美谈,是我与长孙炽的第一次交锋——为长孙晟而起的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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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各种渠道,不少人都知道,长孙晟是冰蓝魔族的第一强者,却几乎从没有人知道——我也属于冰蓝魔族。只不过,与包括长孙晟在内,所有的魔族都不同的,是我这个魔族,有着桃红色天人的一切外在。
出生伊始,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人类,虽然那时我并不知道,真正人类婴儿的状态是怎样。出生的第三天起,许多模糊的记忆,和清晰的认知渐渐归来。我仍不知自己是什么东西,却开始对人类种种,虚伪蠢笨到丰富多彩的言行深感兴趣。所以一边笑的天真无邪,去看这些人类精彩的表演,一边阳光灿烂的加入,玩的不亦乐乎。
是的,如何不沉醉?
在皇宫与官场这最是富丽堂皇,也就最是肮脏贫瘠的地方,所有可以加入一角的人,都有着炉火纯青的演技。就这样不断的挑战着自己的本性,完美表现出那些,自己全然没有的所谓人性优点,同时欣赏着人们那些不可思议的劣根,这是个让我沉迷的,全然舍不得再去做任何大动,去打扰人类一点点的游戏。
一切的改变,始于我六岁。
那是个阳光很好的午后,我兴致勃勃的随父亲去参加一场游猎,是准备试试看,创出个稚儿射虎的新纪录。
却在未到场之前,便已先感应到了他的气息,那个魔族至强者长孙晟的气息。并且,因着这种强烈的冰蓝气息感召,无数属于前生的记忆在刹那间涌上。
在这之前,我不知道自己有同类,因为我并不懂孤独,也就从未想过自己需要有同类。可是,感应到他气息的那一刻,我心中有一种情绪叫做欣喜若狂,依循动物们最原始的本能,我向他跑过去,紧抱住了他。
当时所有人都看见了我灿然的笑,那种欣悦与满足是我全部生命里,最真实而激狂的情绪倾泻。他却平静淡然,仿佛置身事外,因为他知道一切前因后果,更因为他绝对深沉有力的,克制。
我们不言不动的对视,我将自己所经历的种种,于脑海向他倾诉,他没有拒绝接收,却从头到尾不予任何回应。而,即使如此,我沉醉于欢欣多日不能醒。直到有一天,当父母谈起他,谈起那个古老而又神奇绚丽的预言,谈起一个神秘紫衣人的种种箴言……刹那间,我清楚了无数事实。
是的,我们属于冰蓝,是比人类强大不知凡几的异类,但这天地间最强大的力量,却并不属于我们。首先自然是那水晶紫的创世者,他十指间的伸缩,成就无数命定。然后是桃红,美丽的桃红,是一种柔性却可怕的侵蚀,她更改你的本质,在你全然不自觉中:
比如我参与的这场游戏,没有所谓真心的加入,但所以选这样与魔族本性,全不相符的角色,却正因为那层桃红,那实在是万能的桃红。又比如长孙晟,他拥有最庞大的魔族能量,合该是不可战胜的,却偏偏是投生于长孙一族,长孙一族中,又偏偏有一个长孙炽。
——我可以确定,数百年前其身亦为魔的长孙巨族,在他们驰骋草原时,定是遭遇了最浓郁的桃红色力量萦绕。从而,彻底更改他们的血液心性,使他们在拥有强大的魔之能量同时,还拥有了远超于常人的爱之智能。长孙炽,则更是由这四百年来,人类桃红引牵引而至的灵魂飞升者们,共同缔造。其用意,即在应对长孙晟的,这场出生。
付出全部的鲜血和生命,亲情与关怀,智慧与勇气,他们或者不能令长孙晟臣服,却至少让长孙晟至强魔者的心开始有了牵绊,再不复最初的无懈可击。而我,从遭遇长孙晟的那一刻起,在桃红的力量之外,因他心中所生的深沉爱意与温暧,被激起了属于人类的情感。
并不确定,那是些怎样的人类情感。可以确定的,就只是自那一刻始,我游戏的中心,生命所在的意义与乐趣已然变了,变成了长孙晟。以及,长孙晟身后,有能力让他更改情性,并可以为捍卫其人,而付出一切代价的兄长长孙炽。
以之后不久的那场美谈为起点,我与长孙炽之间,开始了彼此间的交锋。
一次次,一回回,当时饶有兴致,过后想来不过尔尔。是的,这些交锋太小,太微不足道了。
直到我十岁,父亲的‘天下’计划开始实施,然后,最关键时候,长孙晟居然对一个女人动了情,并因此而以绝对诱惑的条件,向父亲提出了一则交易。
原定‘天下’计划猝然更改,父亲的谋臣心腹们无不莫名骇然。但,长孙炽前所未有的积极投入,鼓舞了所有人,他让那一更改过程变的简单,且充满和悦。
我知道,对于长孙晟竟可以为一个女人动情,并做到这般田地,长孙炽心中是欣喜之极,高兴无比——他高兴,我当然就不高兴,极度非常之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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