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皇九年春,作为大隋的特使,带着贵重的礼物,长孙晟再次出长城,来到阴山北麓的草原上,于白道川可汗庭,参加新可汗的奠基大典。
奠基大典之前,长孙晟还参加了莫何可汗处罗侯的葬礼。按突厥人的习俗,先是遗体的焚化仪式,而后才举行安葬仪式。焚化仪式已在去冬举行,眼前举行的是安葬仪式:染干、雍虞闾等一群亲属,骑马在莫何可汗生前所住的牙帐外绕行七圈,然后于帐门下马,跪拜死者像前。
他看着他们呜咽的痛哭着,同时用短剑划破自己的脸孔,让血泪交迸。接着又挥泪上马,再绕帐七匝,再帐前下马,再次跪拜、痛哭、刺面……
看着他们这样周而复始的一次次动作,长孙晟终于淡淡微笑出来——麻木,那是麻木,疼痛被麻木,于是成为礼节——多好的,祭礼方式!
自然,他没有入乡随俗的进行这礼节,他已麻木的太深刻,深刻到划破自己的脸孔,却不会有血流出,更惶论眼泪——他是个没有眼泪的人,他的叔父临终前,抱着他那样呕心沥血的恸哭时,他都没有眼泪……
只是,在同一刻,他还是想起了阿波,那个单纯而热情的,至死仍信仰着他的可汗。在隋安养两年后,病而将死的阿波落叶归根回归故乡,埋骨在了,这草原另一处。若真的会是在天有灵,他的灵魂,可还仍是在期待着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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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新可汗奠基大典开始。
新可汗雍虞闾是沙钵略的儿子,处罗侯的侄儿,他被策封为都蓝可汉。而他的后母,外加他的婶母,则又再度成为她的妻子,她的可贺敦。
这是一个奇迹,即使是以这方化外的大草原而言,宇文氏可贺敦所拥有的魅力,也已太超过了,人们想像所能到达的顶点。是的,无论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没可能会有哪一个女子,能这样跨越了民族界线,并超脱了一切岁月尘俗的洗礼,一次次站到天下女子的顶点,被一代,又一代的王者,所倾心相爱。
并且,她脱出了,女子身为男人附属品的藩篱,理所当然的,拥有着无限权力——在一声声红颜祸水的质疑里,始终如一的稳固而切实,她握掌那个族群的权力最中心,理所当然的干预着朝政,甚至直接调兵遣将。就在漫不经心般的一颦一笑中,她风姿楚楚的,左右了整个大草原,甚至是全部天下。
对此,可贺敦宇文无本当荣幸,并高兴之至的,她甚至都准备着要好好庆祝一番的。
可是,当她对上长孙晟,对上长孙晟的眼底孤寒的冷寂。忽然之间,一切都索然无味,连胜利和未来,都来的麻木不仁起来。
“是的,他不在乎了,如果他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了……”黑天鹅的华美羽翼嚣张的摇曳,心中那些饱胀的,不可抵挡的战意却无处着落,空荡荡的感觉,充塞了整个原野。化身为魔后的她,第一次觉得心中惘然:“这就是胜利了吗?我的路……走到了哪儿?又将如何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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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城池皆可得,
佳人难再得。
她是那个足以倾城倾国的佳人,却属于江南而不是北方。
她是南朝梁明帝的女儿,天保二十年二月十九日卯时,出生于后梁国都江陵。
她有绝对的天生丽质,一自出生便无比的娇媚动人,但她已有了三个姐姐,她的父母全心只盼着一个儿子,所以并会不因此,而多疼宠她哪怕一点点。
二月,不是个会生出多福女儿的月份,且她那红颜的样子实在是注定了,要用来诠释薄命或者祸水的。所以为了她,为了这飘摇的江山少一些苦难,当时仍身为帝王家的她被送入乡间,一如乡间女孩儿般过活,以志磨难。
她的名字,代表了她父母对她未来的最大期望:平儿,平平凡凡的平,也是平平安安的平,要她平凡,是要保平安,保她的,也保她身绕这些亲人们的。
可是,上苍如果注定了一个人的命运,名字并不能去更改什么。事实上,人的名字,更多时候是随着其时运,在改的。
比如她。
PS:默了个默,佳人歌滴前面,嫩仍是尽头啊尽头。不过,谁让我要分章、要凑段、要押韵,就好比嫩美丽神马的,总难免冻人啊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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