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什么?邂逅又会是怎么开头?
相爱该如何?相守又是否注定一个永久?
因爱与承诺,人是否就结成一世的鸳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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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可是人无眠。
重楼深琐,雕栏玉砌中华美而温暖,只隔不住的,是冬日里北风呼啸,隐隐冰寒冷峭。
遣退所有仆人,一个人的香闺里,雍容而美丽的少妇对着烛光淡淡微笑,那是一个因怀想往昔,而极温柔极动人的笑。只是,因着无人分享,竟显无限寂寞与凄清。
少妇摇摇头,将目光与神思自烛光里收回,任满怀苦涩肆无忌惮的散落一室。一声怅惘的叹息后,眼泪慢慢流下来……
又许久,当终于泪水止息,柔顺了太久的黛眉慢慢挑起,挑出一种极倔强,极倔强到永不屈服的弧度。
“好吧,”她轻轻道:“又何必自欺欺人?所谓的天长地久,不过是曾经的自以为,他有他的忠心,他的君国社稷。他要的,是杨氏江山的万代永固,而我,”
低首,消瘦的双手缓缓覆向,因隆起而倍显臃肿的小腹,眼中的明锐决绝化作慈爱疼宠:“孩子,相信娘,无论如何,娘不会再仓皇。娘要一直陪着你,守护着你永远茁壮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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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仓皇,是从何开始呢?
白日里,丈夫李渊同样伤心而怅惘的所言犹在耳边,他说:“小妹,为什么有了这个孩子之后,你就变了呢?你曾说过,为我,一切都值得呀。”
是,她说过,也一直这样想,这样做着。可是,她记得当时自己笑的,那么凄凉而冷峭——他说她变了,他却不知不知道?除了对他的爱之外,还有一种爱对一个女人而言,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变的!
那叫做母爱,那是一个女人对于子女的爱,那是一种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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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皇二十年以来,自年初帝王有梦,到李花即日开放于严冬飘雪时节,天下李氏惶惶不安的纷乱里,独唐国公李渊因着皇后独孤的疼宠,皇帝杨坚的信任而免于其外。
一度,包括李渊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忘记了,李渊也是那‘桃李子’的李姓。
但,当李子结实,当这场桃李子的风暴渐渐平息,渐渐过去。不安与仓皇,却洪水也似袭向唐国公府,席卷了李渊及其妻子窦氏,所有的平静与幸福。
最初的最初,是晋王杨广派人送来一碟新鲜李子,说是要赠予唐国公夫人品尝,并神秘微笑确保说:夫人一定会喜欢。
久已闲闷闺中的国公夫人初品李子,实是欢喜极了,酸甜可中的赞誉中,竟不自觉去了半碟。直到,当她听闻李渊纳闷说及,此李竟是晋王所送时,再也不能欢喜,至尔当场无可掩饰的,白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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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杨广,少敏慧,美姿仪,仁孝闻于天下。
弱龄行军,平定吴郡会稽;弱冠为三军帅,主导灭陈一役,一统天下;而立之年北行,携长孙晟大败突厥,收伏北疆,军功盖世。
亦曾辖领江南,总管扬州,在位任事不多,插手简练,却使多事之地政治升平,经济之繁荣直比长安,后更有超出之势,政绩匪然。
最令人叹服,是他文采风.流,术艺精通,却平和亲切,自持自爱,与忠直、博学之辈如虞世南等大豪文士,亦能师友处之,相处融洽。
这样的晋王,有魅力无限,至令所有人俯首亲近。但,早在犹是幼年时候,窦氏从远远看到这位殿下的第一眼起,就确定他的完美过于虚幻,至于邪异。
到成为李渊的妻子,诧然发现自己一向温和豁达,更对杨家忠心耿耿的良人,竟对那超卓无比的晋王疏离至于惧畏,不由倍感知己同心之喜。问起,李渊的回答却有些茫然,他说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每每一靠近这位表弟时,就自心中,止不住的一阵阵恶寒。
那时候,夫妻两人相视,在一种遥远而清晰的危机之前,握住了彼此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自觉而巧妙的,他们轨避着与杨广的接触,轨避着他们确定世人茫然不知,亦不能置信的危险。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好,但,到头来,那竟只是,他们的自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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