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半人半妖,考虑事情的角度跟人有一定的不同,而且他的五感也与人有些微差距,所以在他的提醒下,花宇倒也明白了庞永志为什么退得那么快那么干脆,心中也是在想,这个庞永志就是性格上骄纵惯了,到了危急时刻,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这样方小微亦不可因为这一招躲过就掉以轻心。
想到这里,花宇略一沉吟,大声对方小微喊道:“阿成,想一想你练功时的感觉,想一想那天我对你说过的话。”
阿南则突然在耳边小声说了句:“刚才不是听点名的叫他方小微吗?怎么你还喊他阿成。”
花宇愣神道:“扯这些干什么,先过眼前这一关,别的以后再说。”
方小微听到花宇的喊声,很快联想起这几晚练气时身体里发生的变化和感觉,接着想到那天,花宇教她拳脚时说过的话,她忽然明白刚才自己为何能打出那威风凛凛的一拳了。
可是刚才那种灌注在拳头上的感觉虽然与每晚练气时身体里的感觉很相似,但总觉得刚才似乎是被强灌了什么,不是她自己的意欲所为,又或者说,她根本还无法任由自己的意愿去驱使那种力量,真是犯愁啊。
对面的庞永志因为从小跟在经商的父亲身边学习,一双眼察言观色的功底也不俗,看出方小微眼露迷茫之色,虽然他没有修真练气方面的经验,现在还不知道方小微刚才那一拳藏的是什么玄机猜测她的那种‘怪招’,却也大致能猜出眼前这家伙似乎还无法流畅的控制他的那种具有骇人威力的古怪武功。
既然如此,就更要早早教训他了,如果让他顺利进入清宇门,想想自己只是去清宇门当几年旁学弟子的,到最后在修行上一定赶不上他,现在不抓住机会赶他下台,或者干脆废了他,以后就没机会了,甚至会被这个已经跟他结下梁子的家伙干掉,那可就吃大亏了。
庞永志看看台下的几个传功长老都没动静,便知道自己还有机会,一边是家中万贯产业等他继承,一边是一个隐藏的祸害,庞永志也谨慎起来,刚才自己已露杀机,不管这个家伙看没看出来,下面这一招,绝对要想个谨慎的法子,做到不留余地、防不胜防的解决或者搞残他。
方小微不知道庞永志心里的歹毒想法,只是发现眼前这个人慢慢的连开始的诡秘笑容都没有了,直接露出一抹狠辣的眼神,心中立即感觉到不妙,只是她又能做什么呢?那种怪异的灵力她现在根本摸不着头绪能从哪里启动,但是庞永志显然已经准备好凶悍的下招来招呼她了。
怎么办?
方小微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手心已经沁出冷汗。
庞永志将双臂交叉在胸前,握紧的双拳里食指和中指忽然并拢伸出,完成一对钩状,说钩也不完全是钩,因为他弯曲的两指是紧贴着指腹的,方小微没有硬功的常识,不知道庞永志是准备点她穴位了。
一般点穴是把中指和食指并拢直伸,而庞永志的这种方法乃是他父亲请的师父为他独门打造的,用拳头隐藏点穴的意图,当对手误以为他要出拳而用硬功抵抗时,他却以柔克刚的不与对手交拳,而是绕过拳头,点对手的穴道,这种带着拳头劲道的指劲点穴又是有倍数于指点力道的。
不但如此,他的师父还为他研究出一套穴位图,只要搭配得当,对手连中几点,当场不会有事,但几个时辰之后,轻则休克,重则有性命之危。
拳脚功夫原本是为了强身健体,所以国术可以揉进中医穴位之深奥知识,但世事总有两极,穴位知识与武功配合得好,常常练习可以事半功倍的达到强身目的,可是如果是一个心存歹念的人又精通武学和穴位知识的搭配,无疑会研究出一种卑鄙的武功,杀人于无形。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庞永志的父亲是商海老油条,奸猾无比,跟他为儿子请来的那个授武师父真是一路货,研究出这样的武功,又被这老油条用重金买|断,只教给他的儿子庞永志,不知是不是为了让庞永志以后更有能力在尔虞我诈的商海中玩得更爽畅。
旁观的花宇也是有些不明白,看庞永志的功夫底子,既然第一回合用拳头败北了,他不会幼稚到第二回合故技重施,这里面一定有点什么内容,可是他始终是站得离方小微有几米远,看不清庞永志拳头上的那点微小变化,阿南倒是凭他的妖瞳看出了点异常,却无法明白这点异常能代表什么。
良久,他才模糊的说了句:“阿龙,我看那姓庞的拳头握得有点不对劲。”
花宇闻言急忙问道:“你快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们人类的武术我没有研究。”阿南伸手抓了抓后脑勺,武术方面造诣粗浅的他没有措辞经验,无法很快的将异常描述出来,只能想破了脑袋,挤出一句朴实的话:“他的拳头明明握得很紧,可是却有两个指头是松弛着的。”阿南不明白,那两个故意露出一些的手指是在蓄力,庞永志根本就是准备点穴。
饶是花宇读过各类书籍,一时也没法明白阿南所要表达的意思,但是他隐隐觉得,庞永志绝非马虎大意才露出那点不合常理的地方的,第一回合他差点中招,第二回合应该更谨慎才对。
此时的台上,方小微却不知为何,没有再亮开招式,而是站得笔直,神情肃然,两拳则放在胸前相抵,不知准备做什么,片刻过后,她竟然将眼睛闭上了。
这一举动未免太诡异了,看得庞永志有些不明白,只是此时方小微身上没有任何变化,庞永志很快判定,方小微那是在虚张声势唬人的,他的确应该这么想,因为他还没见过方小微手心里的那个东西异化。
方小微此时也是想赌一把,这么硬打下去,不残才怪,不打更没戏,在手心湿润的时候她忽然想到那根救命稻草,心想练五极诀这些日子,今天显现其力量,原来还是有些效果的,不知道能不能驭使手里的那个东西呢?
闭上眼的时候,她其实在暗暗催动经脉里的气流,果然,因为这里是首峰,空气中蕴含灵气的密度也比山腰深谷里的青石林要大一些,比在那洗浴间里聚集灵气要容易一些,记得刚刚误闯北山组时,莫渝北就说过,山上的环境不适合凡人多待,也许这句话的另外一种意思就是,山上适合修真练气者居住,这样灵气盎然的福地更有益于聚集灵气为己用。
只是想到自己每次练气时,时间就过得飞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聚气本就慢的缘故。
不过,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做下决定。
五感已经比常人要敏捷一些的方小微用耳力捕捉着庞永志的呼吸和脚步声,暗自努力,加速把萦绕在身边空气里的灵气吸收到经脉之中,转化为自身力量。
只是,虽然首峰的空气中,灵气含量已是十分大了,可这只是概念化的东西,如果有一个测量的工具来测试,这种灵气含量比在一升白水里加一克糖还要低,而且每一次吐纳都不是百分百将灵气吸收,会有一些给退回空气当中。
所以许多修士苦修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将一身经脉里贮藏满真气。
看到庞永志已经挪动脚步朝方小微冲去,而方小微却似已经入定了一般,纹丝不动,花宇顿时急了,他知道方小微武术是临时学的,真气有一点,却无法运转自如,他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想干什么呢?再不动可要吃亏了,想到这里,花宇再也忍不住,大喊道:“阿成,快躲!”
身边的阿南也是皱眉,但他帮不上什么忙,想到自己已经出局了,所以没太多顾忌,放在腰侧的手忽然捏了个诀,一团紫色妖气凝聚成了一粒小珠子,在指尖流转滚动着,随时准备向台上射去。
眼看着庞永志已经冲到了离方小微只有两尺远的地方,方小微似乎生了心灵眼,感觉到庞永志的靠近,尽管体内的真气还没有凝聚到她认为合适的程度,却是来不及了,强行催动那股力量,对抵的拳头忽然展开如掌,交错重叠,将掌心朝着庞永志。
花宇从侧面看方小微,并不能看到她的手掌里有什么玄机,但是与方小微近在支持的庞永志却是看得清楚,方小微的手掌心里有一条纹在皮肤里的红线,又或者不能用纹绣来解释那条越来越红颜的线状东西,因为一眨眼的功夫,那条线似乎活了一半,有向皮肤外面飞出的势头。
而位处方小微对面的竹楼上,将茶杯举到一半的凌北苍也是看清了这一点,眉目一凝,在那一刹那间,凌北苍身边的几个人都感觉到他的气场发生了变化,可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茶杯被捏碎的脆响,只是竹楼上的人暂时看不到凌北苍捏碎茶杯的样子了,因为那一刻他们的所有感官和动作都像被冻结了一样,凌北苍也从座位上消失了。
但是,他很快就在麒麟台边上现身,看了一眼竹楼外围有些飘荡不稳的一层结界,笑着对站在竹楼台阶上的莫渝北说道:“唉,还是你和师父的默契最高,你还在生师父的气?刚才可是一点都没留情,差点把我也封在里面。”
“笑话,不是你先把楼外的禁制撤了,我能驱动灵力封印这个竹楼吗?”莫渝北冷漠的又说道:“快点,我拼了力也只能将这楼封半刻钟。”
凌北苍不做声了,他看了看身旁被他封印的麒麟台以及台边围观的人,全部如同冻结了一般,还保持着各种姿态,包括方小微手心那条已有蔓延开来趋势的红线,然后他的目光落到了台下的那点紫色上,看着阿南手指间悄悄凝聚紫色妖力,神情专注看向台上的样子,他的脸色微微生变,暂且压制住心中的想法,他凝神捏诀朝禁制中抛去,一道黑色雾气充斥着麒麟台,只不过因为禁制的缘故,始终只在一块范围里冲撞,等那块范围里的人全部被黑气掩盖,他才收了手指,转身向竹楼走去,却发现竹楼的结界里也是黑气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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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制:字面意思就是禁止与制约,在修**里,相当于一种约束力,这种约束力可以是封印对手,可以是保护自己的盾墙,根据修士能力的大小,功法的不同,禁制的范围大小,持续时间,抗破坏力都是不同的,北山组的控制力是清宇门的巅峰,以后文中会有多处写到,所以这里着重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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