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方小微一睁开眼就是一片黑暗不一样,花宇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舒舒服服的躺在一张铺着柔软被褥的大床上,身上盖着的被子虽然比不上家中的金丝锦绣被那么华贵,却也是温暖厚实,散发着一种沐浴过阳光后的清新味道,只是,这样舒适的环境却让花宇在睁开眼后只愣了几秒钟的神,就猛然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地来。
光着脚感觉到地面的冰凉,他终于肯定了一件事,身边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觉。
门口,一个脊背有些驼的瘦个老头听到屋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终于回转过头来。
“你……”花宇怔了怔,他认出这个老头就是在青石林第一次相遇的柴松,虽然花宇知道,柴松也是清宇门的一员,且跟北山关系密切,可是他与柴松之间的关系却稀松得很,近乎于只知道对方的名字,所以,纵然有些疑惑为什么柴松会在这里,可是,花宇却不知道能与这个人谈论什么话题,当真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性格不合。
柴松看着只穿了件素白中衣并且衣襟松开了半片的花宇,他胸膛左边露出的半截猎鹰羽翅令柴松微微凝眉,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步走到床边,扯下搭在床沿上的一件外袍,一边递向花宇,一边说道:“既然你已经醒了,就跟我来。”
花宇快速穿好外袍,然后跟在柴松背后,接着就见柴松流水账一样的跟他介绍书房,丹炉房,材料库,最后走到厨房时,花宇终于忍不住,问道:“前辈,你介绍得这么详细,莫非你以后不会再来这里?”
柴松看了他一眼,没有多少温度的轻轻一笑,说道:“你说对了,以后这里就你一个人住了,凌北苍应该跟你说过了,让你在这里调养身体,不过,在你占用这个地方的同时,还要负责完成一些炼丹任务,我虽然不和你住在一起,可是每个月都会来收取炼成的丹药,另外将下一批丹药炼化所需要的药材送来,其实你一刻也离不开丹炉房,不过,在你康复以后,倒是可以永远离开。”
花宇咂舌道:“那岂不是跟软禁差不多?”
柴松淡淡的说道:“你得知足,这里可是北山秘境,多少人想来住一天都没资格。”
花宇不理解的问道:“为什么?”听柴松这么说,那这里的东西应该是尘封已久才对,可是他刚才看到的情形是,这里的一切事物,似乎每天都有人精心打理过。
柴松沉默了一会后说道:“想知道的话,就把书房里的书全部看完吧,不过事先提醒你,那里面可没有什么供于修炼的口诀功法。”
介绍完厨房,柴松就准备走了,临别时还告诉他,药王谷还有处田地,如果他觉得炼丹乏闷,可以去种点药草或者上山采药,但是药王谷的边界是有禁制的,叫他不要妄想离开这里。
看着柴松离开时的一抹烟云状的遁光,花宇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天,软禁啊,不待在这里,可能真会被这突然而至的病患多去生命,那么因为身体里灵髓的存在,在他死去之前,必定还会拖累家人,如果待在这里,就无法快点完成那影子人要他办的事,他可以等,却不知那影子人可不可以等,他的家人能不能等。
不管能不能等,现在他面临的只有等了。
有些心情复杂的来到书房,花宇就看见书桌上放着的一封白皮信,打开看了看,有两行字,写的丹药配方,炼化事项,一行写是任务要求的丹药,另一行则是要求他炼给自己服用的,看完信上的类容,他正要把信纸放回信封里,就发现不知何时,桌上还有一个小纸条,打开一看,是柴松留给他的一句话:不要做背叛凌北苍的事,早来早去。
背叛?莫非柴松已经看出他的身份,但同时又在怀疑他的身份?或者说经过那件事,柴松已经猜测到他来清宇门的目的?
是啊,放着家中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大老远跑到这个苦地方,怪不得别人不怀疑他的动机,恐怕只有那两个人从来没想过他的动机是否纯良了吧?
阿南是半个妖怪身子,只要凌北苍没有对他动杀机,他就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他现在应该也是通过近似于自己来药王谷的方式,去了‘凶灵谷’,只是那个化名方成,实名好像是方小微的家伙,自进了密室就没出来过,会是去了哪里呢?有时候四下太安静,就忍不住担心。
至于他以后的炼丹任务,那是凌北苍考虑到他也需要服用灵丹调养身体,才会把他派到这里来,阿南去凶灵谷砍僵尸树,说是为了给他炼丹提供材料,但是这个理由未免有些牵强,方小微则直接消失了,既然凌北苍能一眼看出他的病症,对其他两人也不会看偏太远,莫非就是因为他看出另外那两个人的心事,才量体裁衣的给他们也指派了任务?
只是,阿南心中究竟有什么事,凌北苍居然会把他安排到凶灵谷砍树?砍树能砍出什么名堂?
何况,凌北苍帮他是因为他与凌北苍之间还存在一点血亲,但是阿南与方小微对于凌北苍来说,算什么呢?既然同样的没有收他们做徒弟,直接赶他们下山就是,为何要变着法子的将他们也软禁了?
真是想不通啊!
※※※※※※※※※※※※※※※※※※※※※※※※※※※※※※※※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此时正站在阴风飒飒的凶灵谷里的阿南,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挂在一棵僵尸树上。
他本来就是花妖,说起来跟僵尸树这种变异的植物还沾点亲戚关系,不过,可能是因为从小就能化作人形,生活在人群当中,猛的回到这么凶险的环境里,周围全是妖魔化的植物,一时半会他还有些没法接受。
此时的他,就被一棵僵尸树亲密的抱满怀,僵尸树的得名,可能跟树体的颜色有关,这里的树表皮颜色全是一种青中泛绿的古怪色泽,散发着**腥味,还好阿南属于妖类,看到此景只是皱了皱眉,不是非常惧怕,可是当他稍微动了动身子,这才发觉到僵尸树可怕的地方。
随着他的身体恢复活动的能力,那棵树似乎也苏醒过来,原本还算硬气的枝条此时全变得柔若无骨,宛如章鱼的触须一样,朝阿南身上缠绕包裹起来,阿南才犹豫了片刻,就被裹得像个粽子。
与此同时,还有一些树梢如蚂蝗的吸盘,只要找到阿南身上的空洞,就往里面钻,鼻孔,眼睛,口腔,耳朵……麻痒的同时,阵阵寒意向身体里侵袭,直教人想抓狂作呕,他潜意识里判断,再不想办法逃,迟早被缠死。
咬了咬牙,阿南凝聚了妖力,将身体缩成一团,一声轻响,阿南现出他的元神,一朵紫色蔷薇,那僵尸树的枝条原来缠得再紧,现在也是留出了一点空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南迅速的从包围圈里脱逃出来,落在地上的紫色蔷薇眨眼间又变回阿南的人形模样。
只是,这种遁逃的办法一旦用过一次,敌方有了失手的经验,第二次再用就没那么好使了。
于是阿南一还原人形,就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刀,警惕的看向周围。
意外总是在人松懈的时候降临,可是人一旦谨慎起来,反倒没了意外之时,竟会生出一些渴求意外出现的希冀。
阿南此时就有点这种心理。
他握着刀,真想把这些烦人的东西全都痛快的斩断,可是,当他做好砍杀的准备时,那些怪东西又不那么热情配合了。
阿南握着刀柄的手稍稍放松了些,因为在他眼里,刚才还似乎**一样的树枝现在又恢复了普通植物的形态,只是树干的青绿颜色还在而已。
他心里不禁生出一种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的感觉,因为周围都是这种树,他怀疑自己轻易动其中一棵,就会遇到其它一众僵尸树的偷袭,可是这僵尸树不知是不是真狡诈,见他有了防备,竟是一棵也不带头动作,生怕第一个变成他刀下的牺牲品,只是总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个办法,人的精神若一直在紧绷状态,是很容易就会疲累的。
也不知道这么干等着等了多久,阿南忽然听到凌空之中传来一个有点懒散的声音:“你在等什么?为什么不砍?你觉得现在没有胜算么?哈哈哈……如果你现在不砍,等会你精力枯竭时,就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该拼的时候就要忘记一切的去拼。”
阿南怔了怔,握着刀柄的手再次抓紧,他搜索着声音来源处的方位,想要弄清楚这声音是不是这些妖魔化的树在给他下**阵,然而搜索了半天却已无所获,只好警惕的大声说道:“你是谁?”
那看不见的人百无聊赖的接着说道:“你管我是谁,在弄清楚我是谁之前,还是把你的命保住再说吧,别以为它们现在没动就只是树,这等凶险地,你要时刻记得,不是它死就是你亡。”
他这话才说完,阿南就感觉背后呼啸生风,那个看不见的人没有说错,就在他分神去寻找那说话之人的时候,一棵僵尸树的枝条悄悄异动,朝他背心刺来,他立即凌空一翻,同时横刀劈出,正中那树枝手,树枝被一砍成为两截,半截掉落在地,另外半截则迅速收回,又还原成树枝的状态,只是切口处不断流出诡异无比的混杂了白色泡沫的浆液。
阿南看着这妖异的一幕,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坚硬的植物那么简单,这些树已经接近妖魔化,如果不快速砍平一个范围,自己恐怕要一直这么不眠不休下去,但是要一口气把这里砍成平地,又谈何容易,那个看不见的人说话的语气虽然算不上和善,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散漫,但是综合起来分析,大抵还是向着自己这边的。
想到这个唯一可以求助的人,不管他是不是有诚意帮自己,快被逼得没路走的阿南也只能再次大声叫道:“前辈,我没法一次砍光这里的鬼树,我该怎么做?”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没勇气战胜它们,原来你只是胃口太大,有些无从下手。要一口气砍平这里,你未免太心急了点,告诉你吧,当你砍出一米范围时,将树枝燃烧成一个火圈,你呆在火圈里面,它们自然就不会靠近你了,不过你每天要砍一定的量,不然别想休息。”
阿南握着短刀一刻不敢松懈,听到那人带着命令口吻说出的话,立即有些不服气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来收柴的人。”那声音再次响起:“今天你刚来,还不熟悉环境,就砍十棵僵尸树吧,如果晚上交不了任务,不但要累加到明天的份上,今晚你也没有木材点火避鬼。”
<h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