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痛痛,肚子痛)
仍然还是在那个有着“政fǔ食堂”称呼的蜀香饭庄,一间包厢里,县委书记钱万载独自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旁边没有服务员,面前的饭桌上摆满了佳肴。突然,钱万载睁开眼睛,炯炯有神的双目紧盯着大mén,没过一会,mén就被敲响了,钱万载说了一声进来。
钱万载话音才落,大mén被人推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打破了庐江县乃至整个巢湖市升迁记录的夏言。
下午,钱万载的专职秘书周进生被纪委双规;至于周进生在县委办策反的刘振鹏,纪委连双规的步骤都省去,直接来了一个更狠和更不留余地的双开。钱万载在得知了这两件事以后,立即马不停蹄的跑到县委办,不过钱万载却并没有找到县委办主任伍啸林,而是找到了副主任夏言。不是伍啸林级别不够,是因为在钱万载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在背后主导这一切的夏言,才能真正解决这一切。
在县委办,在众目睽睽之下,钱万载并没有使什么低能的离间手段,只是简简单单的和夏言说了一下自己的来意,然后约请夏言晚上在蜀香饭庄吃饭,仅此而已。
坐在位置上,看着走进来的夏言,钱万载忽然感觉有些恍惚,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一天,会单独宴请一位没有任何后台的xiǎo辈。
回顾夏言在县委办的历程,根本就是一部传奇史,虽然夏言是以第一名成绩的身份考进的县委办,但只要是公务员考试不就有第一名吗?所以今年的第一名是夏言也并没什么奇怪的,要知道,夏言的成绩如果放在历年的成绩来讲,也并算不上突出,甚至还不如去年的刘振鹏,钱万载也就因此并未对他有任何特别的关注。
然而谁曾想,就是这个从各方面看上去都很普通的夏言,竟让自己连连吃亏,还是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让自己无从辩驳的那种明亏。
之前邵文博的事情就不说了,那只是在帮伍啸林那个自作聪明的二货擦屁股,但是这一次应对周进生和刘振鹏的事情就不一样了,这完全是夏言在政治上的自卫反击战,而且还是一次漂亮的自卫反击战。先是藏拙的低调应对,在一边让自己放松警惕的同时,另一边通过伍啸林的家庭关系联系市纪委,最后再在适当的时刻突然发力,一击即中,不仅一举剔除了在县委办内的叛徒,更是把自己仅存的一个秘书给斩落马下,纵然立场和阵营的不同,但是作为在宦海沉浮了半辈子的老人,他仍然想在心里为夏言的韬略喝一声彩。
就在钱万载恍惚的时候夏言已经关上了包厢的mén,然后径直的走到了钱万载的右手边坐下,不卑不亢的微笑道:“钱书记好。”
钱万载恩了一声,然后收回自己的全部思绪,打起jīng神来面对夏言,因为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可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因此他必须打起十二分jīng神,才不至于吃亏。
想到这里,钱万载不由扬了扬眉,冷冷的扫视了夏言一眼道:“夏言,我今天找你来这里的目的,想必你不会猜不到吧?”
夏言点点头道:“我明白,钱书记您是为了您的助理周进生。”
钱万载说:“好了夏言,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周进生和刘振鹏这一次闹得有些过分,但不管怎么说周进生都是我的专职秘书,所以你能不能放他一马?”
夏言刚想说话,钱万载却抢先道:“夏言,我说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所以你不要和我说什么这件事因由纪委那边说了算,你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县委办副主任,不要说有关这一类的屁话,我不想听,你也同时侮辱了自己的智商,我知道这件事就是你在暗中主导的,而你也肯定有办法解决,我说得对吗?”
夏言苦笑的摊开了双手:“钱书记,我可还什么也没说呢!像您这样一顶高帽子扣下来,我可接不住。”
钱万载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夏言接着说道:“好吧,不瞒钱书记,这一次周进生和刘振鹏做的什么事您应该知道吧?所以就他们这个样子,我怎么做都不算过分,不过看在钱书记的面子上,我已经算是留有余地了,对刘振鹏不用说,自然是双开了,但是周进生,纪委那边并没有做绝,只是把他双规起来了而已,还并没有送jiāo司法部mén,所以随时有转圜的可能,我这么说,钱书记您能明白吗?”
对于夏言的话,钱万载当然明白,事实上,自从钱万载知道周进生被双规和刘振鹏被双开的消息以后,他就能猜到夏言的一些想法,现在夏言的亲口确定只不过是彻底斩断他没有必要的一些幻想罢了。
对于刘振鹏,他是双规双开还是送jiāo司法部mén判刑,钱万载都不会理会,他的关注点在周进生身上。作为钱万载的专职秘书,和邵文博一样,周进生手上也掌握着钱万载不少的信息。虽然,这些信息还不足以撼动钱万载县委书记的地位,但如果被一向和他不对头的李芳卿一派得到,则会给他带来不xiǎo的麻烦,甚至还可能成为未来阻挡他连任的重要筹码,所以,哪怕强势如钱万载,这次也不得不向夏言服软了。
于是,钱万载沉yín了一会,然后道:“我明白,那你的想法呢?或者说,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就好了,只要别太过分。”
“钱书记,你以为我是在利用周进生的事来威胁你?”夏言说,“钱书记,如果你真是这样的想法,那你可就太看扁自己了。”
钱万载皱起了眉头,显然对夏言的话不怎么理解,面对钱万载的表情,夏言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钱书记你既然主动约我到这里,就说明钱书记你已经向我认输了,不管钱书记你承认与否,这都是事实。”
钱万载想说什么,最后却仍然没有说出口,算是默认了夏言的说法,夏言继续说道:“不过我这一次虽然侥幸赢了钱书记,却并不代表我比钱书记你强,钱书记你现在是县委书记,掌握整个庐江的最高权力,我只是一个xiǎoxiǎo的县委办副主任,就算有伍主任的帮忙,钱书记你要想摆平我,还是很容易的。至于这一次钱书记你主动认输,想必是怕周进生受不了双规的压力而说出点什么,进而成为李县长他们用来攻击你的枪吧?”
钱万载叹了口气:“夏言,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这也是我真心想拉你一把的原因所在。”
听到钱万载这么说,夏言突然愣了一愣,然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恐怕也是钱书记你让周进生来县委办找我,和后来在县委常委会议上,力排众议的提拔我为县委办副主任的另一个原因吧?”
钱万载点头苦笑道:“我不否认,不过却全被周进生那个爱嫉妒的xiǎo子给搞砸了。”
夏言双手一摊:“只能说,再次证明了事情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句至理名言的真实xìng了。”
钱万载摆摆手道:“好了,这些就都不要再说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没办法再转移的了,还是说说眼前吧,说说你的想法吧。”
听到钱万载这么说夏言突然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tǐng不好意思的,可能说出来怕钱书记你笑话,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大志,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个钱书记的承诺,一个钱书记你和你的政治团体不再主动找我麻烦的承诺,仅此而已。”
钱万载一阵诧异,因为在他看来,夏言赢了这一场斗争的胜利,作为胜利者,要价过分一点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夏言居然想借胜利签停战协议。
想到这里,钱万载不由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夏言想了想,然后幽幽然的回答道:“钱书记,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三岁丧母九岁丧父,尝遍了人间冷暖的xiǎo孩,不过生活的打击并没有打垮他,而是让他更加的奋发上进,终于在一个机缘巧合的时候,他因博学多才受到了皇帝的赏识,终于成为了一名掌权的xiǎo官吏。起初,这个xiǎo孩是有着很崇高的理想的,他想成为一个像北宋王安石和明朝张居正一样的改革政治家,想通过自己的双手让自己的国家变得更加富强。”
“但造化nòng人,”夏言说,“在一次查办云贵总督李shì尧的时候,这个xiǎo孩在各方势力的压迫下,再加上权财的yòuhuò,终于还是堕落了,成为了一个大贪官。当然,这个xiǎo孩也是知道贪婪是不对的,所以当他因为某种机缘再次来到人世间以后,他决定改过自新,打造出自己梦想了几百年的青天大老爷,不再醉心于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只是安安心心的做事,造福一方百姓。”
钱万载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夏言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有寄居在夏言心中的和珅,jī动得浑身发抖。原因无他,只因为夏言说的,正是他和珅的理想,而这个理想,和珅却从未对包括夏言在内的任何人提起过,但是夏言却好像会读心术一般,从和珅的一言一行中,看出了他真正的想法,这如何让他不jī动呢?
钱万载无奈的摇头道:“好吧,那么就算我给了你承诺,这能靠得住吗?你就不怕我事后反悔,在背后捅你刀子吗?”
夏言坦然笑道:“你不会,我也不怕。”
看着夏言笑容,钱万载突然之间想起了夏言所说的那个故事,想起了夏言结束时说的话,感觉自己无比心虚,就好像是乐山大佛脚下的游客一般,心境的差距巨大。最后,钱万载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夏言郑重的点头道:“好,夏言,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我也希望你能真正安心为庐江的经济建设做贡献。”
夏言笑道:“钱书记,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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