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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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出市政府大院时，李达明又跟王晓灵挥了挥手，才最后掉头匆匆离去。

学校辅导员于龙田的号码，只有毕业留言册上有。因为事先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要跟于龙田联系，所以李达明根本就没有把号码记下来，因此现在还要下乡回家去才能拿到。

说实话，李达明这时候真得不愿意下乡去，面对着那些人不知是真是假的关心，还得笑颜以对。这么多年，看着李达明父母窘迫的样子，不知道多少在在背面偷偷地笑，其中可能还包括李达明的爷爷，还有现这个奶奶。不知道是祖坟风水好，还是交了什么好运，突然李达明就考上市中，又考上大学，听说今年弟弟李达俊也考得不错，在别人看来好像转眼就要富贵起来了，于是就开始遭人恨，巴不得你倒什么霉，他们才高兴。现在听说李达明大学毕业，还没有找到工作，让有些人又兴灾乐祸起来，你李克俭有本事，儿子考上大学，你考上大学有什么用，不是还是要和我们一样要出去打工，真是白辛苦，还不如那时候跟我们家小孩一样，初中一毕业就出去打工，多好，早就挣钱了。这个世界笑人贫、恨人富，等着看别人笑话的人总是不少。真让人无可奈何！

到姑奶家的时候，才知道父亲跟母亲已经回家去了。不一会儿姑爹赵锦来也回来了，李达明就一边在旁边打下手，帮助捡捡葱蒜、洗洗青菜、递递盘子，一边把上午到人事局报到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跟他们说了一下。

姑爹他们既很高兴，没有想到李达明能在人事局认识这样一个顶用的人，并且能把关系处得这怎么好，都很惊讶，但有这么好的一个内应，他们对这次李达明找工作也就更加有信心了。又很担心，不知道李达明档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达明安慰安慰了他们，并且把自己计划告诉他们，并且说准备下午吃过饭就下乡回家。他们也同意了，叫李达明早去早回，但要无论如何跟辅导员联系上，一定把档案地去向了解清楚。

李达明吃过午饭也没有休息就回家了。

夏季的午后，在闷热的天里，除了蝉的鸣叫更加精神外，什么都是无精打采、懒洋洋的样子。车里没有几个人，李达明双眼微闭着，脸向着车顶，仰坐在摇摇晃晃地公共汽车上，身体随着汽车不断地摇摆着，仿佛一个坐在摇篮的婴儿，任凭着阵阵热风吹动身上，一动不动，静静地仿佛已经睡着了，再仔细看发现他的双个眼皮却在不停地动着，人没有睡。

李达明没有睡觉，他在想最近的事情。他把从学校回来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像电影回放一样，又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不断咀嚼分析目前收集到的情况与遇到的问题，对比理想与现实的差距，研究自己那些事做得对，那些话说得好，那些事做得还需要改进，那些话如果换一种方式说会更好，但从总体上来看，李达明对自己这几天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目前事情的发展也基本在他的掌握之中，进度也比较满意，没有出乎意料，虽然档案出了点问题，他认为这个不是一个重要问题，根据这几年与于龙田老师相处，对于老师的了解，只要能与于老师本人联系上，肯定能够迅速解决，除非是档案寄出后中途丢失。李达明认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是有人故意而为。

然后李达明又认真考虑了下步打算，特别是如何打动某些重要人物，能让其为他站出来说话、打招呼，使整个计划顺利推进，以及可能为出现的各种问题和解决办法。哪些关节需要哪个人出现帮助解决，哪些关节如何去打通，人事问题，一直是一个热点、难点和敏感点问题，竞争也比较激烈，如何才能战胜对手，抢占先机。一个个问题、一个个念头、一个个想法主意在李达明脑海里翻腾不已。

直到了村口路头下车，李达明才从思考中清醒过来，赶紧趁这时候天还热，路上人少赶紧回家，免得遇见熟人。等李达明躲躲闪闪，小步快走赶到家时，已浑身是汗，热气腾腾，无可奈何，李达明回家第一件事情，用木桶从手压井里打来一大盆凉水，给自己舒舒服服地冲了一个凉，真爽，李达明换了衣服坐在家里唯一的一张藤椅子上，吹着电风扇，狠狠地伸了一个腰，才注意到一个问题，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也不在家。真是奇怪，家里人都上哪里去了！

把于老师的电话号码找到后，家里没有电话，李达明也没有急着再赶到镇里用公共电话跟于老师联系。这时候正在放暑假，下午大家都要休息，还可能要安排一些活动，不一定好联系。并且他知道于龙田每天上午肯定会去办公室的，还不如明天上午再赶到镇里跟于老师联系呢！也不担心、也不着急，于是理所当然的，李达明也就坐在藤椅子上睡着了，把刚才在车上用掉脑筋、死掉地脑细胞要全部补起来。一睡起来就是天昏地暗，直到6：00多钟才醒来。一看弟弟妹妹爸妈妈他们竟然都回来了。

妈妈和妹妹晚饭都已经快做好了，爸爸正在用手压井抽水，然后给门前地坪泼水降温，刚刚李达明梦里听见的溪水的声音，估计就是父亲用水压井抽水的声音。

李达明起来刚洗了把脸，妈妈就把李达明拉到了一边，偷偷地告诉他，他们今天到河西去了，听说了河西王瞎子算命很灵，他们去请他给李达明算命了。王瞎着说了，李达明生的时刻比较好，秋天的兔子膘肥体壮，有吃有喝，虽然小有磨难，但前程远大。虽然当前有些困难、有些阻碍，但只要闯过了这关，以后就会顺多了。

听着母亲的话，李达明是哭笑不得，这种哄人的话，哪个不会说，这些瞎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虚虚实实地乱吹，母亲他们也相信。看着母亲的神态，李达明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父母也是无可奈何，到现在李达明还没有找到工作，他们也着急，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人常说“穷算命，富烧香”，当所有事情都不在他们掌握之中时，他们也只能是问命于鬼神，以求心安了。

当年李达明高考时候，李达明父亲和母亲，十分担心，但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怎么做才能帮上忙，于是病急乱投医，他们就又是烧香，又是拜佛，又是算命，又是求神，十八个花样全部都耍遍了，甚至就差念经、上贡、请神了。

看着母亲虔诚的神态和仿佛看见儿子美好前程就在眼前而兴高采烈的样子，李达明的眼泪差点流下来。这样的亲恩何时能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