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赤脚医生也是一个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高尚的令人尊重的职业,到了他嘴里竟然变成了如同“蒙古医生”一样的贬义词。叶英华根本就懒得看他一眼,更不会去搭理他,对于叶英华来说,七叔公的这个侄孙完全可以忽视。因此,他转身拾起了自己的担子,向自己的住所方向走去。
但他身后的那个青年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此时聚拢在这里的人们渐渐散去,那个青年看了看这边,发现人们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叶英华也没有回头观望,他恶从胆边生,往前紧迈了两步,握紧了拳头,猛然向叶英华的脑袋上砸去。
呼的一下,他的这一拳打在空气中。他明明已经瞄准了叶英华的脑袋,但不知道怎的,拳头竟然落了空。前面的叶英华似乎对刚才的事情毫无所觉,继续埋头往前走。
青年在心中哼了一声,说道:“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他握紧了拳头,又上前了一步。
不料这个时候叶英华的身体向旁边侧了一下,身上挑着的担子甩了一下,一只桶向他这边甩了过来,“轻轻”地与他的脚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声音虽然不大,却是痛彻心肺。青年抱着自己被碰着的地方跳了起来,嘴里“啊啊”的叫着,状若疯狂。
这还不算完,叶英华肩上的扁担也顺势横了过来,在青年的颧骨上点了一下。青年又分出一只手来捂着自己的颧骨,叫得更加大声了。单脚跳了两下之后,他倒了下去,呀呀的怪叫。
他的叫声惊动了正分散回家的人们,但他一向爱惹是生非,类似于刘程一般的二流子,因此也没有人过来询问什么,只是多看了两眼之后,人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叶英华也一样。他挑着自己的担子回到了家中,开始准备自己今天晚上的晚餐。本来他打算是要上市场去卖菜的,不过有七叔公这件事情一搅和,时间就不怎么来得及了,与其今天匆匆的去赶个晚场,还不如明天早上起早一点上早市去碰碰运气。
趁着天色还亮着,叶英华又上地里边去摘了一把嫩嫩的南瓜藤和南瓜雄花——这是他很喜欢吃的食物,恰巧他的一块土地边又长出了两棵南瓜秧子,这正好满足了他的口腹之欲,说不定秋天的时候还能够得到几个大南瓜呢。
叶英华志得意满的拿着那把南瓜藤往家里走,今天晚上的菜肴可丰富得紧哪。但他还没有走到村子里,就听见村里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象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叶英华眉头一皱,脚下加快了脚步。
很快,叶英华就到了村子中,面前的情景让他大吃了一惊,村里的男子几乎都集中在大树下,七叔公的儿子——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正站在一张凳子上慷慨激昂的说着些什么,还不时的挥舞着手中拿着的一叠纸。到了最后,他大声喊了一句:“有谁愿意去,就跟我一起去。”
说老实话,他最后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号召力和感染力,但周围的听众中有很多人响应:“一起去一起去,谁要是不去,还有脸见七叔公吗?”
这个样子是干什么呢,开诉苦大会斗地主老财还是要向陈胜吴广一样揭竿而起?话又说回来,叶英华觉得眼前这场景很眼熟,有点像阿Q同志在喊着“同去同去”。他实在是太吃惊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大家激动成这样,又准备要去干什么呢?叶英华唯一觉得安心的就是,至少这些人手上都没有拿着什么东西。
叶英华劈手抓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人的手臂,厉声喝道:“你们要去干什么?”
那人也是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对于叶英华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感到很不耐烦,用力甩了一下,说道:“不关你的事,快点放开。”奈何叶英华的五个手指就象五个铁箍一样紧紧的箍住了他的手臂,怎么甩都甩不开。
那人面红耳赤,终于怒气勃发道:“你要干什么,快点放开,小心我揍你。”
叶英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中闪过了一道寒芒,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掌。那名男子哼了一声,追随着大部队去了。
人群离去以后,村子除了叶英华以外,似乎就连人都没有了,整个村子也变得静悄悄的,越发让叶英华摸不着头脑。
等叶英华吃完了晚饭,人们又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叶英华找到了刘铁尚,把他拉到了自己家中,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干什么去了。
刘铁尚一开口,叶英华就吃了一惊:“我们上公安局去了。”不等叶英华继续问下去,他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原来这件事情也是七叔公受伤那件事情的延续,整件事情还得从中午说起,整村人都在大树下议论刘铁尚带来的消息,但谁曾想到,从这里经过的一辆警车竟然认为他们是在聚众闹事——也许是有人挟眦包袱故意报警也不一定,刘铁尚这么认为。其中的过程大家都可以想像得到,宗旨最后是闹得不可开交,七叔公吹胡子瞪眼的同他们吵成了一团,坚持在自己村庄议事没有任何的过失。后来双方的情绪一失控,七叔公被他们拉上了车,然后,就发生了坠车事件。“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刘铁尚用这句话作为结语结束了自己的叙述。
叶英华看着墙上的灯管,幽幽的说道:“你们是上公安局上访去了,有什么结果?”
刘铁尚很惊异于叶英华居然会有这样的表情,诧异之下说道:“也算有点结果吧,他们领导出面,已经同意赔偿了。”
“哦,”叶英华说道,“效果还算不错。看来这件事情就可以这样了结了。七叔公怎样了?”
刘铁尚的脸色变得很沉重,说道:“情况似乎不太妙,他的脊椎似乎也出了问题。”
“我有个问题不明白。”刘铁尚说道。
“你说。”
刘铁尚思量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年前,毛丫头好像不只是脱臼吧?”相处越久,这个人就越让人费思量。
叶英华淡淡的说道:“那么你认为我该插手管这件事情吗?”
刘铁尚哑然,想到那家人的脾气,管好了还两说,要是管不好……哼哼……刘铁尚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叶英华,看不出来,这个平时十分木讷的叶英华也挺内秀的吗,改天一定得给他说个好媳妇。
刘铁尚站了起来,晃动着手中的一样东西,说道:“没事那我就走了。”
叶英华的眼神一跳,眼光紧紧的锁定在了那样东西上,开口说道:“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