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叶英华叫道。

大壮站了起来，问道：“什么事？”

“这几位兄弟要走了，”叶英华说道，“你到附近的商店去拿两箱啤酒来，今天晚上我们不醉不休。”

“这个……”大壮脸上现出难色，欲言又止。

“我换下来的衣服口袋中还有一点钱，你先拿去付账吧。”叶英华很清楚他为什么犯难。

有了钱自然就有底气，大壮很快就从外面搬回了两件啤酒，并且还带回了一大包用来下酒的凉菜，十几个人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喝起酒来，一直到了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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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地方，同样，前来报案也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至少叶英华就是这样认为的。他把事情简单明了的向接待自己的警官说了一遍，那个警官则漫不经心的听着，等到叶英华说完了，他才咬着笔杆问道：“你的老板吴世杰怎么不来，而是由你这个打工的来报案呢？”

叶英华似乎没有听出警官言语中的蔑视之情，说道：“我怀疑吴世杰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死了？”

“有这个可能。”

“证据呢？”

“只是一种怀疑。”叶英华说道。

“怀疑，”警官说道，“造谣可是要讲证据的。”

叶英华脸上现出一个无声的嘲笑，说道：“有证据还叫做造谣吗？我并没有造谁的谣，我只是想找回公道而已。”

“什么公道？”

叶英华耸了耸肩膀，说道：“他还欠了我们十几个工人半年工资没有发呢。”

警官把记录簿合上了，说道：“这件事情我们知道了，我们会进行处理的，你们回去等通知吧。”

你们，就是指叶英华和大壮两个人，正如昨天晚上商量好的那样，大壮陪着叶英华到警局来报案，也只是陪着而已，整个过程都是叶英华在说，大壮坐在旁边一点事情都没有，那个警官也没有问他什么。

出了警局之后，大壮望向叶英华，说道：“你觉得怎样？”

叶英华望着远处腾起的烟尘，说道：“什么怎样，不过如此而已，看来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好像他们对这件事情并不上心，”大壮沉思了一下，说道，“是不是其中有什么内幕？”

叶英华闻言笑了笑，说道：“早就看出来了，其中有什么内幕，也不是我们现在就能够知道的。”

大壮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要不要跟踪那个警官？”

“跟踪他干什么？”叶英华感到特别奇怪，问道。

大壮说道：“看他有没有同那个刘纯育勾结啊。”

叶英华顿时哭笑不得，说道：“拜托啊大哥，你是不是007的电影看得太多了以至于脑子都烧糊涂了，真当自己是007啊？而且现在是什么年代了，通风报信还非得要用人去干吗，一个电话就什么都解决了。”

大壮哑然，说道：“这倒也是。”稍停了一会，他又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叶英华说道，“凉拌呗，还能怎么办？”他搂住了大壮的肩膀，说道：“我们回去吧，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我们还能干什么？”大壮愕然问道。

叶英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生活还要继续，除非你的生活轨迹就此终结。回去吧，这些事情，我自有主张。”

“好吧。”大壮无可奈何，只得依从。

两个人回到了住处，现在那里并没有人在，大概都出去干活去了。正如叶英华所说的那样，生活还要继续，现在正是秋菜收获的时节，他们还没有奢侈到把把一大片的秋菜全部烂在地里的程度。

叶英华和大壮换了一身衣裳之后也到了地里，果不其然，除了王头儿和昨天晚上表示要走的那几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在地里忙活。

这块地里种的是良种花椰菜，长势十分的好，叶面肥大，根茎足有儿臂粗细，菜花的直径最大的超过二十厘米，最小的也将近有十厘米，拿在手里每一朵都是沉甸甸的。

“今年的收成很好啊。”一个同伴手中拿着一朵采下的菜花，站起身来，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样对叶英华说道。

不知道怎的，叶英华总觉得这句话很有叶圣陶先生《多收了三五斗》中透露出来的那种神韵，但是叶英华宁愿它没有。

叶英华接过他手中的菜花，用手掂了掂，说道：“怕得有五六斤吧，现在多少钱一斤？”

“一块五、六吧，”那人说道，“不过现在正是新菜大量上市的时候，到明天就会跌得不象话了，能有今天的一半就不错了。你去办的事情如何了？”

叶英华把手中的菜花放下，拣起了脚边的一把镰刀，说道：“办完了，不过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他们好像并不上心。”

“为什么？”

“个中原因耐人寻味。”叶英华割下了一棵菜花，把它放在地上，说道，“也许这样的事情他们遇到的太多了吧。”

与他对话的那人说道：“你为什麽不说刘纯育跟他们打好了招呼，让他们不要管这件事情。”

叶英华脸上露出了苦笑，看来是人同此心啊。他心中其实也有这样的念头，只不过没有同他们说而已。在他看来，既然刘纯育运用自己手中的金钱和势力去拉拢和影响一些职能部门，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问题就在于这些职能部门能被他影响多少。

其他人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纷纷骂了一声，然后继续手中的活。

突突的声音响起，王头儿开着那辆用来送货的三轮摩托车跑到了这里来，他不等车停下，就哑着嗓子喊道：“都停下来，别干了，别干了，都停下来。”

叶英华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感觉。

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我们别干了？”

王头儿抓起地上的水浒往自己嘴里猛灌了一通，然后才说道：“有没有人要，从地里收回来又能用来做什么用？”